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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温顺的仆从侍人一概揭竿而起,金银细软弃掷逦迤,都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不过他们也不至于全然不顾偃师府的体面。

“玉衡”倒毙之日,被他带在身边亲昵相待的“车夫”便回去了偃师府。她对侍人的偷盗抢劫都不在意,唯独封锁了一座偏阁,其中藏着的人和财物皆不许下人冒犯。

下人们过了好些天才听说,“车夫”的名姓是“云镜生”。

便是好些年前,被主子随便关押,又引得沈呈秋亲自登门讨要的一个小贼——那些过往又是说来话长,衆人私下聊说几句,犯不着触一个江湖人的霉头,于是随她去了。

直到有人叩响了偃师府关闭日久的府门,门房目瞪口呆地看到云镜生亲自来迎。

来访的两名贵客被她一路引去了那座不得接近的偏阁,云镜生侧身让路,垂首道:“这就是他待的地方。”

秦鹿看向屋檐窗角张结的蛛网,朱红房梁掉脱的红漆。他不动声色地擡袖掩面,眼中嫌恶之色不藏:“偃师珏从前就住这种地方?”

“光是活下来,就让他绞尽脑汁、精疲力尽。”云镜生垂眸沉默片刻,“……谁知他活下来,就是为了死去呢。”

秦鹿便站到了路边:“那麽,我就不进去了。”

他对这种肮髒腐臭的地方全无好感,况且里边的人也是手下败将,秦鹿从来没有回头欣赏的閑暇,今天也只是为了引荐另一个客人而已。

云镜生卸下门锁,推开了一道缝隙。

凤曲在门外站了三息,对云镜生欠身一礼,便屏息走了进去。

偃师珏应该有很多话想和这个弟弟诉说。

可惜他没了舌头,所以兄弟相见,偃师珏都只有满目的眼泪。

“玉衡”看得厌烦,又是雷霆大怒,把他关在犄角旮旯的偏阁,喂些酸臭果腹的剩菜,好像如此就能消解两人的怨恨一般。

凤曲猜测,偃师珏把“玉衡”关到此地,恐怕“玉衡”心里还在以为偃师珏是报複馊饭馊水,根本不能理解其中的良苦用心。

当他踏入,房中没有点灯,只有窗纱破开的洞中能透进一点微光。

一人独坐角落,栖息在一片背光的阴影里。对他的来访并不诧异。

凤曲心平气和地关上门:“吃午饭了吗?”

“玉衡”坐着不动,也不搭理。

凤曲掏出自带的火折子和蜡烛,点上光,在桌上摆好:“我有些怕黑,你多包涵。”

“……”

“你看到我,没什麽想说的吗?”

“玉衡”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逆着光扭过头来,消瘦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眼下一片青黑,长发枯槁如一把蓬草。

而他的目光极尽冷淡,仿佛只是为了应付凤曲的骚扰:“本座和你应该没什麽交情。”

“嗯,确实。”凤曲道,“但我和你哥哥很像吧?”

“玉衡”的背影抖了一瞬,声音变得更冷:“无稽之谈。”

“你看过你哥哥表演的皮影戏吗?他做的皮偶特别精致,演技更是一绝。看他的戏,会有种天下事都在他的观察之中的感觉,如果有机会,我还想看他演一折戏。

“——能是大团圆的结局就更好了。不过只要戏的内容足够精彩,即使结局非我所愿也能接受。”

“玉衡”的目光如刀一般剜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道:“真希望这出戏能让少侠看得满意、看得畅快。不过倾少侠拨冗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凤曲这才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借着烛光,他看清了“玉衡”身上发黑的血迹。伤口的位置都很巧妙,不是外人用刑,而是他自己借一些利器或者碎片割开的手臂大腿等地,出血量不小,但都不致命。

而那些血的用途,凤曲很快也看清了。

这些天,“玉衡”就沾着这些血在墙上地上桌上和棉被上——一切可及之地,写满了一个“珏”字。

大片的“珏”后,间或压盖着几个不易察觉的“玦”。

不过两字同音,挂在嘴上其实没有差异。

凤曲叹息一声:“我想了清你哥哥的遗憾。”

“他有什麽遗憾?”“玉衡”冷笑反问,“是他让云镜生半夜挟持了我,是他要跟我身份互换,是他要代我赴宴等死。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难道秦鹿连这个都不帮你点破吗?”

“即使他不遗憾,难道你也不遗憾吗?”

“……什麽?”

“他的身份、他的老师、他的舌头、他的手臂,你夺走他这麽多东西,他却还愿意代你去死。我猜他从未解释过自己的理由,而你真的不遗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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