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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鹿微微蹙眉,斜眸过去,却对上凤曲含笑的眼睛,似乎就在等他的眼神。
门外恰响起侍人的迎声:“‘玉衡’大人到——”
于是席上衆人举目迎向“玉衡”之时,也是秦鹿和凤曲对视的剎那。
在恭迎道谢的话语声中,他便听到凤曲压低了声线道:
“既然担心别人说你的坏话,不如趁早把真话都说给我听。难道,我倾凤曲是什麽很不靠谱的人吗?”
“这话妾身听不明白。”
“嗯嗯,是呢。”
“玉衡”举步入内,方才的车夫仍伴身侧,不过摘了斗笠。
不过也没有人在乎一介车夫为何登堂入室,衆人的视线都凝在“玉衡”身上,不等他入座,上席的有栖川遥开口询问:“‘玉衡’,听闻贵府昨晚遭了盗贼,可有什麽损失?”
这话不该放到明面,有栖川遥却这麽问了。
“玉衡”含笑入席,慢条斯理地落座,一面让车夫为他倒一杯酒,掩袖喝尽,一面道:“承蒙大人关心,那小贼被当场拿下,只是虚惊一场。今午是我来晚了,自罚一杯,还望大人海涵。”
四下人声寂了片刻,又是先前的张云岳起身敬酒:“大人,在下九川阁张云岳……”
“阁下是想问宁知少侠的去向吧?”
张云岳没料到“玉衡”提起这茬还能稳如泰山,面上白了一瞬,接着也不遮掩,直接问:“正是!不知‘玉衡’大人能否给个解释?”
“玉衡”到场,余下的人也不装了,纷纷问起自己队友的下落。
堂中顿时嘈杂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奔上座前抓住“玉衡”的衣领喝问。
事实上,张云岳也确实带头这麽做了。
不过还没等他奔到“玉衡”跟前,“玉衡”身边的车夫屈指一弹,一只小巧的玉杯飞沖而去,击中张云岳的大腿,让他瞬间没了起身的气力。
人声随之一静,“玉衡”拍拍手道:“上菜。”
鱼贯而入的侍人端盘送箸,满席珍馐,荤素兼有,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但比佳肴更惹人注意的,是这些侍人个个都步履轻盈,无声无息,可见都是高手。
而他们都不约而同绕过了地上的张云岳,好像训练有素、见惯不惊,“玉衡”也对张云岳毫无表示,还是有栖川遥开口说:“张少侠不慎崴了脚,来个人搀他回去。”
这才有两个侍人扶起张云岳,把他送回席上。
那只玉杯绝不仅仅像他们看到的那麽轻巧,要麽材质特殊,要麽那车夫武艺高强,极精暗器之道。
此时此刻,再迟钝也该看得出来,“玉衡”这次摆明了是一场鸿门宴。
“玉衡”像是看不出别人的惊惧,就这样顶着视线,从容地为有栖川遥夹了一筷子菜:“大人请用。”
座上自恃武功的仍不惊动,武艺稀疏些的,便不免惊乱。
凤曲还算前者,比起“玉衡”的动机,他先看了看对面穆青娥的表情。
不出所料,穆青娥也正专注地观察食物和酒水,感受到凤曲的视线,她擡眼点了点头。
凤曲便碰碰身边两人的胳膊:“快,能吃。”
他向来很讲义气,还不忘对邻座的华子邈交代:“子邈,可以吃。”
华子邈:“小凤你……”
你也确实好多天没沾荤腥了。
商吹玉则立即给凤曲夹了几筷。
来这儿的考生不外乎两类:
一类是迫于“天枢”“玉衡”的淫威,不敢忤逆他们,硬着头皮也得赴宴;
另一类是为了寻找同伴的下落,甘愿自投险地。
既有满堂名为侍人实为杀手的胁迫,又有了凤曲带头,其余人相视一阵,也咬牙动起筷子。
“玉衡”始终笑若春风,不言不语。
张云岳的前车之鑒在前,衆人一时半会儿不敢做声,但个个都面沉如水,心情不佳。
这场宴席安静得诡异,无人恭维、无人逢迎。有的只是一双双瞪向“玉衡”的或怨毒、或畏惧的眼睛。
忽然,旁边的谢昨秋一个不慎带倒了酒杯,酒水淌得一身都是。
楚扬灵急忙帮他擦拭:“怎麽这麽不小心?”
谢昨秋道:“我去偏阁处理一下。”顿了顿,他又对楚扬灵说,“扬灵,我好像把带给‘玉衡’的礼物忘在了客栈,你能不能帮我取来?”
邱榭皱眉说:“让未出阁的女儿家去你的卧房?你也太不见外了点。”
而楚扬灵已经停杯起身:“那我去一趟吧,谢昨秋不会轻功。”
邱榭果然不悦:“你还纵他,他偏欺负你了。”
不过楚扬灵本来就不听他的话,任他怎麽嘟囔,楚扬灵自行从侧门出去,谢昨秋也低眉顺眼地站起,对邱榭微微躬身,绕去偏阁处理髒污的衣物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