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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一句,三更雪还在‘玉衡’大人的座上作客。”
一刃瑕的金鈎便敛了回去。
也是这一句,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几乎都有尚处牢外的同伴,无论是半路结识、还是本就情谊深厚,同伴的安危都是无法回避的软肋。置身于与世隔绝的靖和县,这间地牢更如笼中之笼,将他们层层围困。
外边的同伴、内里的人质,一时之间互为支绌,两边都不敢妄动。
好像只剩下遵从“玉衡”这一选择。
看守依旧笑眯眯的:“人活一世,要是平安无疾该多麽无趣。诸位闯蕩江湖,想必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比起那些烦人的道义、德行,就在这明城求一场蕩气回肠、不可複制的‘对弈’,难道不是人生最大的奇遇吗?
“——以上,‘玉衡’大人是这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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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是不是甘愿入局。
或者说,这些考生也从来不是他眼中的对手,只是他引来对手的一颗棋子而已。
第三晚的考生有些棘手,秦鹿的衣袖被人溅上了血,回来时面色阴郁,用清水濯了好几遍手,依然有些不悦。
“玉衡”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禁嘲笑:“你比昨天慢了。是在担心且去岛的那位少侠回来为难你吗?”
秦鹿低眼理袖,对他的挑衅并不在意:“你打听了不少。”
“我又没有你这样的天赋神通,自得处处谨慎,不敢松懈。”
“嗯,倒有自觉。”
“……哈。”“玉衡”愉悦地眯起眼眸,倾身递来一杯清酒,“‘天权’,不如你就承认了吧。和我一起,远比和‘他们’一起自在多了,是不是?”
“‘他们’?”秦鹿接过酒,抵在唇边微润,却没有饮下,反问,“谁们?”
“玉衡”道:“自是除我以外的所有人!什麽沈呈秋、偃师珏,还有那个全靠你的包庇才能混过考试的倾凤曲!……‘天权’,那些家伙都无聊透顶,不许你杀人、不许你使坏,不许你这、不许你那,和他们一起,你该难受得不得了吧?”
秦鹿一笑,撂下酒杯:“前两个姑且不论,小凤儿,还是很有一番趣味。”
“你是在瑶城故步自封关了太久。”
“大约是吧。”
“但也无妨,这天下谁都有可能金盆洗手,唯独你‘天权’回不了头。你要装一下慈悲做派,我也理解,不过有人给你备了戏,一台接着一台,早晚叫你应接不暇、原形毕露。”
秦鹿照旧只是微笑。
“不要把对你哥哥的执迷投射到我的身上,让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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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饮剑只是指明了方向,却没有说明那地道藏在哪座坟下。
五十弦劈柴打草耽搁两天,才算攒齐了置办一身装备的积分,商吹玉便紧着时间在陵园探路。
这两天的靖和县静得诡异,他俩原想折回酒庄探探风声,却被看守堵住去路,刚一露面,就被追捕不止,只好放弃那条路子。
但陵园实在过分大了,偃师家百年的祖辈都在此间安息,商吹玉没什麽敬重鬼神的想法,提铲把几十个老人家都翻了个面。奈何翻翻刨刨,两天也只找过小半个陵园。
哪怕五十弦加入进来,两个对于风水八卦一窍不通的碰在一起,也只是继续无头苍蝇似的翻找。
这晚也是照旧。
“马克思恩格斯黑格尔卢梭孟德斯鸠孟德尔……”五十弦的唠叨一顿,忽然惨叫一声,“不好!”
商吹玉应声望了过来:“怎麽了?”
五十弦答:“孟德尔是种豌豆的,不能除鬼。”
商吹玉:“……”
商吹玉:“孟大侠应该不会怪罪。”
五十弦问:“那马大侠呢?”
商吹玉早就被她这些咒语似的唠叨吵得不胜其烦,要不是只能和她合作,他实在很想丢了这女人自己找凤曲去。
可秦鹿特意防住了他,不肯说明凤曲的方位。两个影卫更是领命行事,神出鬼没之余,时不时来和他透露几句:“倾少侠一切平安。”
就像给拉磨的驴悬上一根萝蔔。
商吹玉一肚子火,还得咬着牙继续拉磨。
五十弦一锹碰到一块极其坚硬的金属,“铛”的一声,和先前的木头棺材都有点不同。她又大叫起来:“主角哥主角哥!你看!!”
商吹玉走近过来,五十弦便重重一翻,黄土洒了商吹玉一身,商吹玉问:“怎麽了?”
五十弦道:“好多首饰,好多陪葬!”
商吹玉:“……”他穷尽了自己最后一丝耐心,“穆青娥被抓走了,她大概会死。”
五十弦惨叫起来,但没有松开拉拽商吹玉的衣袖:“好了,开玩笑的。我刚买了挂的,保真,你看这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