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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商吹玉似乎没动杀心,所弹之曲只为压她,而无伤人之意。若是继续针锋相对,逼得商吹玉换一首曲……
白不簪心下计较,凤仪山庄百年底蕴,传下的曲谱自是比她更多更奇,恐怕今晚是不可能再拿下五十弦的命了。
“失敬了,商二公子。”白不簪压弦止乐,澎湃的杀意随之一遏,她缓了一会儿呼吸,平静道,“我家少主和五十弦乃是故交,今晚只是熟人之间没个轻重的玩笑,但愿不要伤了和气。”
商吹玉也跟着收手:“白前辈所言极是,秦世子也是这麽想的。”
白不簪呼吸一窒,手指抽了两下,轻声问:“……秦世子?”
莫饮剑还在房中听他们对话,闻声大叫:“秦世子?那个据说长得跟女人似的,结果还跟着女人跑了的家伙?我爹还老叫我学他呢,他在哪呢?叫他出来,我要和他比比!”
白不簪暗叫不好,可都来不及捂他的嘴,只能讪讪赔笑:“少主年轻气盛,口直心快,三位千万别往心里去。”
五十弦养好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后背靠着的门板被人敲响。接着房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前,笑意微微,衣香袅袅。
两名人偶在和他对视的剎那偃旗息鼓,仿佛破铜烂铁一般坠回地上,再无生机。
“——谁要和本座比比?”
莫饮剑被他忽然的出声吓得后跳:“你就是秦——?”
白不簪总算飞回房间,穿进窗台将少主的嘴巴一捂:“少主,该动身了,桑拂还在等我们呢。”
“且慢。”秦鹿缓步上前,“本座还有事要拜托二位。”
白不簪面色一肃,将莫饮剑护在身后:“世子言重,我们愧不敢当。”
“大胆。”
秦鹿的话音轻飘飘的,脸上笑眯眯的,吐出的二字毫无怒意,却莫名地将白不簪震在原地,寸步难移。
莫饮剑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内力,他自己也是惯居上位之人,何曾受过这等理直气壮的命令。
不解白不簪为何僵如铁石,莫饮剑索性也把白不簪往边上一护,自己和秦鹿对道:“有事求我?说就是了,态度好些,本少主说不定能大发善心帮帮你们。”
秦鹿眯了眯眼:“不愧是十步宗的少主。”
在他面前能全然不受上位者气势所慑的,同辈之中,也只莫饮剑和凤曲二人。
想到凤曲,秦鹿的面色更沉了些。
他接着开口:“本座要去偃师家的地宫。那里应该关押着所有被淘汰的考生,以待‘天枢’观摩吧?”
第071章 杀之道
从桑拂、桑栩和灯玄三人的脱逃就能看出,十步宗的考生,在“玉衡”这里地位超群。
秦鹿当然不信是十步宗自己水平高超,这种情况,怎麽看都只是两个混球沆瀣一气。若是往日,秦鹿一向坐守瑶城,对外鲜少干涉,虽不屑为伍,也不会特意戳破。
但今非昔比,“玉衡”现在捉了穆青娥,凤曲也为此事下落不明——虽说秦鹿笃信有栖川野不会害他,但和凤曲暂别的事实,还是让秦鹿心绪不宁,莫名烦躁。
那就拿莫饮剑这个小倒霉蛋出出气吧。
莫饮剑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一边琢磨一边试探:“你不是‘天权’吗?你发信问问‘天枢’不就知道了?”
秦鹿好脾气地笑着:“发兵问问十步宗也能知道吧?”
莫饮剑:“你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你还敢养私兵?”
秦鹿便掏出他那吓退了宣州群衙的金书玉令,笑容不改:“为保往来商户平安,瑶城养些兵马,也是合情合理。”
莫饮剑:“……”
十步宗在江湖上地位出衆,那不代表他们就能跟朝廷的正规军队硬碰硬。金书玉令的作用,不在于去调朝廷的兵马,而是在秦鹿真要发兵揍他一顿的时候,朝廷就有了冷眼旁观的理由。
人家有金书玉令,打哪都是圣上特许。十步宗可以赌朝廷两害相权弃了秦鹿,可万一朝廷不呢?
赌朝廷的立场?那是秦鹿的把戏,莫饮剑还没到那个水準。
秦鹿笑问:“考虑得如何了?”
莫饮剑愤愤不平:“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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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莫饮剑所言,“玉衡”的威势大都来自那场殃及大半个大虞的饑荒。
彼时明城大旱,河水断流、田地干涸,偃师家从外城高价购粮,往来输送,以济灾民。
府衙遂与偃师家交易,万金换粮,十日之内耗空了明城府几十年的官库,转向朝廷求援。朝都闻讯,令户部核计拨款,时任户部尚书的沈呈秋却和府衙勾结,名为拨款五十万纹银,实则自吞一半,再由府衙瓜分剩余……如此层层剥削,偃师家无可奈何,只好自负亏空,收着不到约定的十中之一的价银,仍然竭力救助灾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