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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果真上了“第一美人”来时的轿,放下车帘,内里还传出一声笑来。
凤曲端了半天架子,刚上马车便浑身一软,侧眼看到秦鹿摘下白布,笑盈盈的一双眼睛,更觉无奈,只能赔笑对他拱手。
“说好了要说‘内人’,怎麽又变成了‘舍妹’?”
凤曲笑容一垮:“大人……”
秦鹿皱眉,凤曲急忙改口:“姐姐、夫人,我都还没及冠,我是真的说不出那两个字。”
秦鹿含笑打量片刻,点评:“小气。”
“姐姐海涵,别为难我。”
“我是为你好。若是真让外人认出了我的身份,你可就完了。”
“既然如此,姐姐大可以只给我信物……”
“噢——是嫌弃我呢。”
秦鹿挑眉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牌来,玉上刻着“瑶”之一字,背面摹印了三枚章纹。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天品甲级。
“这最顶级的信物,只给最顶级的美人。我承认,你送来的美人品相不俗,不过……”秦鹿笑着将玉牌在凤曲眼前一晃,“本座的命题,可是‘瑶城第一美人’,且去岛的不算。”
凤曲:“……”
秦鹿收回玉牌,懒洋洋闭眼假寐。
“叫你送第一美人过来,却让你带了第一美人回去,还把人数刚好凑齐了。赚的是你,不谢。至于你没及冠,妾身替你及了,这总可以了?夫、君。”
凤曲:“………”
这人竟然已经及冠了吗?!
你们及冠了的大人都这麽无聊吗?!
但他知道自己说不过秦鹿,而且越反驳,秦鹿只会越高兴。
车声辘辘,身边的少年昨晚折腾一宿,这会儿犯困睡着,总算没了声音。
秦鹿笑着倚靠车窗,睁开眼来,望向山尖冉冉而升的太阳。
天光隐隐穿透过来,笼罩车身,映亮他的半张脸。
呼啸的风声和少年的呼吸夹在一起,秦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今日起,“天权”秦鹿下落不明,凤曲身边却多出一个“秦阿露”。
露水诞生于晨,稍纵即逝,使命却是送走漫长阴冷的夜晚,迎来明朗澄净的新一天。
要做——改写悲剧之人。
就靠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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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州的某条巷中,一罐酒被重重地砸回地上。
群情激奋的人声里,时常能听到有人咬牙切齿怒斥着“秦鹿”这个名姓。
直到有人跑进巷子,大喊:“笑哥,瑶城那边的弟兄说,那个秦鹿好像是跟了某支队伍,现在也混进盟主大比了。而且他们出了瑶城,指不定就往宣州过来!”
被称作“笑哥”的人坐在干草堆上,脚边酒罐成堆。
他的衣服破破烂烂、松松垮垮,因为身材过瘦,旧衣显得不合时宜。但衣服外还松松垮垮穿了件兽皮坎肩,看上去好不潦倒,却又意外地显得潇洒。
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笑哥擡起脸来,但仍被散乱的额发覆眼:
“消息属实?”
“绝对属实,是弟兄们冒死传出来的!”
笑哥摘掉嘴里的草签,撩开额发,目光深远:“好,我知道了。那大家就都準备準备……迎客吧!”
-
此时,一封信也送到了且去岛上。
连海楼里卧着日益衰微的岛主,校场不见人烟,愁云惨淡,只有偶尔传出的低低的凄哭。
江容收到海内来信,急忙送去连海楼呈给师父。
常神医在旁熬药,倾五岳接过信,淡扫两眼,神色却猛地黯淡下去。
“……你师兄有消息了。”
江容大喜:“是师兄的信?他怎麽样?还在瑶城吗?一切都顺利吗?”
“是凤仪山庄传来的信。”倾五岳面色沉沉,缓声道,“凤曲陪伴商别意解决了心腹大患,商别意对此感激不已,特地送来了礼物。”
“凤仪山庄?他们刚去海内时,分明对我们不屑一顾!”
“许是你师兄让他们刮目相看了罢。”
话虽如此,倾五岳的表情却不乐观。
他又拆开了所谓的“礼物”,那是一卷藏在竹筒里的信纸。
只一眼,江容却发现师父的脸色更加难看,一甩手便丢开了礼物。
接着,倾五岳颤手指向他,竭力压下情绪:“江容,你立刻去到海内,去找凤曲。你告诉他,远离凤仪山庄,我们且去岛绝不和商人同行!”
江容悚然一惊,立即站正:“是!——可是,是出什麽事了吗?”
但倾五岳不发一言,胸膛起伏难平,江容再也不敢多问。
而那张飘飘然飞落的纸被常神医捡起,纸上是别人端端正正抄写一篇乐谱。
最末处,标注了曲目的名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