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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容萋夹了一筷子排骨放进口中,鹹的,很鹹很鹹。
容萋愣住了,她擡起头,正在埋头狂吃的谢桑还对着她竖起大拇指,他吃的很高兴很开心仿佛这排骨是什麽美味珍馐。
容萋做菜的时候走了神,她错把盐巴当成了白糖,谢桑说排骨酸酸甜甜,是因为她惯常做糖醋排骨。谢桑把鹹口的说成酸甜口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根本就尝不出味道。
容萋的手颤抖地几乎握不住筷子,她想起自己给谢桑处理伤口时谢桑平淡到几乎麻木的反应,那些狰狞的伤口分明极深,看着就疼……
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谢桑擡头看着容萋脸上露出疑惑:“容姨,怎麽了?”
容萋费力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她笑着说自己手滑了弯腰去捡地上的筷子,她看见了谢桑飘在半空中几乎化为虚影的脚。
这一刻,自欺欺人的虚妄如同大山崩塌,容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要哭出声,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谢桑还活着。她的小少爷走了,真的走了。
而饭桌上的谢桑看着弯腰去捡筷子迟迟没有起身的容萋,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碗,有些话不用说,他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手捏紧了手中的筷子。
自从昨天睁开眼他出现在大宅以后,他就一直在大宅中,谢富国死了,阳台的玻璃碎了,可是他就是出不去。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发虚弱,每一次尝试离开都会使他变得透明。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麽,心中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他大概率是要死了,鬼还能死,想想还真是神奇。
谢桑不想死,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谢富国摔死了,李淑婷吓死了,但是他们还有个私生子,那也是他的仇人,没有报完仇之前他绝不能死。
从黑夜到白天,他尝试了无数次,他想要出去却都失败了,直到容萋的出现,他跟着她来到了自己的公寓,他看见她在警局说的一切。
她说谢富国是杀人犯,他的儿子也是个杀人犯,这对父子同样的狠毒,时隔多年用了同样的手法。谢富国用车祸害死了他的外公,而谢必胜知道新闻发布会以后他一定会去找他们算账所以在他的车上做了手脚。
谢必胜,这个私生子会接受法律的审判,一切的真相都会公之于衆,他们会背上唾弃的骂名,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太简单了。
谢富国最爱的就是他的面子、爱钱,谢必胜和他如出一辙,撕破他肮髒虚僞的皮囊让他暴露在悠悠衆口的骂声中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看着他汲汲所求的一切在眼前轰然崩塌,他会比死了还要难受。
谢桑看着捡起筷子低着头的容萋,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姨,谢谢您,辛苦了。”
得知自己死亡真相的那一瞬间,谢桑的情绪很複杂,他在想,他们一家真是和姓谢的犯沖,死的不明不白。但是有人记得他外公母亲的冤屈,有人一直在为他们付出,有人还记得他们,这也是一种莫大的宽慰。
捂着嘴压抑哭声的女人浑身一抖,她飞快地擦干眼泪擡起头,通红的眼中映出谢桑的笑容,她像是预感到了什麽一般,嘴唇翕动。
谢桑率先开了口,他笑着指了指自己:“容姨,别那麽难过,我其实过的很好,你别看我现在这样但是我其实没什麽遭罪,车祸发生后我没死,只是去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容姨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
“您说您去了一个叫做欧亚联邦帝国的地方?”
“对,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谢桑点头,随后停顿一秒,他看着眼睛通红仔细听他讲故事的女人,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当然,还是容姨对我最好了。”
在女人半信半疑的神情中,谢桑给她讲了他和法兰克的故事,他省略一些他寻死想要回来的故事,挑了些还能能说的故事讲,翻来覆去就那些事情可是他却讲得很投入,女人听的很认真。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谢桑,她看见了谢桑提起法兰克时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虽然口中说的话像是在抱怨,但是他的情绪生动鲜活,透过谢桑的口她仿佛看见了他们三个多月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老是管我,管东管西,不让我喝酒不让我抽烟,一日三餐都盯着我吃。”
看着撒娇抱怨的谢桑,容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跟着露出一个笑容:“这样好,说明他心疼您。”
谢桑别了别嘴,容萋明白他这是不好意思了,她看着谢桑长大,知道他经历的一切,她知道谢桑别扭嘴犟浑身是刺,他只是嘴巴硬他的心地实际上非常善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