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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一把香点燃，走到他跟前。
香烧起的烟雾，尽数都飘向了他，被他吸进鼻子里。
很快，他恢複了神志，没有了那副阴气沉沉的样子。
他看着我们，表情充满了茫然。
“小孩，我们是来超度你的。”
七爷对他说道：“既然你已经过世了，就不要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还是早点去投胎吧，如果有什麽未了的心愿，我们能帮则帮。”
耗子眼眉低垂，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不要投胎，我还要照顾我弟弟。”
我正要说话，七爷擡手制止，问道：“如果你去投胎，你可以有新的人生，也许下一世，你的父母会对你很好，但你要是不去投胎，你会永生永世被困在这里，当游魂野鬼，再也没有投胎的机会。”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去投胎吗？”
听完七爷说的话，耗子满脸挣扎，挣扎了有整整半分钟，他还是摇头：“我不去。”
听到第二遍的答複，我们全都有些不可思议。
七爷都已经给他说清楚了所有的利弊，他竟然还是不去。
就为了照顾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他宁愿永生永世被困在这里当游魂野鬼。
人性最光辉的一面，竟呈现在了这个人人嫌弃的小偷身上。
七爷没再多说，直接叫我把东西拿出来。
我连忙把福利院的入院协议，还有福利院的一些照片拿出来给耗子看：“你看，我们已经帮小轩找好归宿了，有人照顾他的吃喝住行，还能让他上学，而且那个地方没有人会欺负他。”
耗子怔怔地看着那些照片，良久，他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真好，他有归宿了，谢谢你们。”
七爷问道：“你还有什麽心愿吗，要不要回去看看你的父母？”
提到父母，耗子愣了半天，低下头：“不去了，我没有父母，我的父母早就不要我了，他们已经有了别的孩子，不想再去打扰他们。”
我点点头，安慰道：“其实他们根本不配做你的父母，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自已失去了什麽。”
“这个世上有很多称职的父母，你应该成为他们的孩子。”
耗子擡头看着我，说道：“谢谢，除了爷爷，我没遇到过好人，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好人了，我很感激你们，在这个世上，还有人愿意管我。”
“我想带小轩去一次游乐园，那是我答应好他的。”
“能不能让我们去一次，不然，他以后再也看不到我了。”
第239章 善恶因果
城中村这个地方，离城市近了，可脱离了原本的生态环境。
这里的居民，融入不了城市的高速发展，又失去了原有的耕地，他们其实早就跟这个时代脱轨了，每天都挣扎在最底层。
深夜祥和宁静的街道，显露的也是破败之象。
瞎眼老人从胡同里走了出来，站定后，他感觉到了最亲近的人就在他身边。
他伸出双手去摸索，终于摸到了那个陪伴他八个月的孩子。
其实人是摸不到鬼的，但鬼能影响人的大脑，让人拥有触觉，这就是幻觉中的幻触。
瞎眼老人摸到了耗子，脸上露出笑容，却流下了眼泪。
但他只有一只眼睛能流泪，另一只眼睛，已经在大火中失去了流泪的资格。
耗子跟他嘱托了几句，让他照顾好自已，然后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三个头。
这三个头，包含了收留之恩，也是耗子被父母遗弃后，他在这个世上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温暖，他来不及报答给他这份温暖的人，只能用三个响头回馈老人。
“耗子，爷爷恭喜你了，可以去过好日子了。”
“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大小伙子。”
“爷爷就不送你了，一路走好啊，耗子。”
老人摸了摸耗子的头，对他摆摆手：“走吧，向前看，不用担心我，没什麽可担心的，几十年都过来了。”
耗子起身，走向我们，附身在了七爷手中的一块玉佩上。
这是我最压抑的一次。
之前处理丁若宁母女俩的事情时，我都没这麽压抑过，当时更多的是愤怒。
可这次，也没遇到什麽危险，我反而压抑得有些难受。
这爷仨……其实谁都没有太好的结局，有时候帮也不知道怎麽帮，只能尽力。
对于每时每刻都在底层挣扎的人来说，当生命有轮回的时候，也许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吧……
我走到瞎眼老人身旁，跟他说道：“老人家，回去休息吧。”
老人点点头，半边脸上还挂着泪，笑道：“耗子走了吗？”
我说走了，其实还没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