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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知道该做些什麽,一双大手捂住他的耳朵,将他揽进怀里,指责道:“你不应该告诉他!”
穹苍问道:“不过问的事情,不代表它会消失,只是你不会知道,有什麽人在承受着不属于她的伤害。我不告诉他,你以为他不懂?他可以天真快乐?不,他要一辈子憎恨那个杀害她母亲的人。要憎恨警方的无能、社会的无情。这样的欺骗,是善意的?”
穹苍低下头,朝田文冕道:“当然,你现在依旧可以选择憎恨,但你起码应该知道,这个错误的起点在哪里。别再说什麽,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追查真相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过分自私,是很可怕的。你以为我们在干什麽?我们在追求的,就是怎麽结束。”
谁也不知道它的起点在哪里,然而它已经蔓延出了多个支点和悲剧。没有真相,所有的冤魂都不会平息,所有的受害者都不会停止。
只有无比清晰地认识并面对这种残酷,它才有终结的一天。
穹苍理好衣领:“感谢配合,我先走了。”
贺决云闻言如蒙大赦。
他甚至想放个礼炮。
第117章 承认
录音笔十几年来保存得很好。田文冕应该有仔细研究过,损坏了部分外壳,但没有损坏里面的零件。
技侦人员很快将音频文件完整地读取出来。一群人坐在会议室里,拉上窗帘,紧闭大门,隔绝所有的杂音,开始听取里面的内容。
孔钟灵,十一年前不幸死亡的记者。她有随身携带录音笔的习惯,这一支,是案发前几天她刚刚购置的新工具。在遇害时,她正坐在遮雨的凉亭里,记录当天晚上发生的事。
背景里有雨滴砸落在地面破碎四散的声音,中间夹杂着各种脚步声与遥远的车笛声。女性低缓的声线在空气里震动,重现了那个下着大雨的混乱夜晚。
她心情很好,报告完当天采访的进展后,低声吟唱起来,在断断续续的旋律中,出现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第一段音频播放完毕。杂糅的背景音戛然而止时,犹如大海的潮水从边界褪去,仅留下一片空旷的沙地。会议室里出现一种空蕩蕩的安静,刑侦支队的衆人都生出一种类似的,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们日以继夜地追查、寻找真相,可是当真相平静地来临的时候,他们却无法平静地接受了。
有些遗憾,也有些怅然若失。有种终于走到了终点的庆幸,又有种不甚圆满的难过。
结案了。
这次真的可以结案了。
……可是已经太晚了。离开了太多人。
这一切太造化弄人。
昏暗光线中,人影互相靠近,渐渐响起一些细碎的私语,伴随着沙沙的书写声此起彼伏。
技术人员很快点开前一天的录音记录。衆人再次噤声,捕捉音频中的关键信息。
许久后,窗帘重新拉开。刺眼的光线照进窗户,同时涌进一阵清新的风。视野与嗅觉的开阔,驱散了室内的部分沉闷。
衆人一齐将目光投向前座,等待何川舟的指示。
何川舟两指夹着一支黑色的笔,习惯性地旋转笔身,指尖被划出一道黑色的印迹。片刻后,她翻过手掌,将笔重重在桌上一扣。
那一声清脆的响动,打破满室寂静。
不算高大的身影站起来,挺直了脊背,带着领导者的威严。她用低沉的声线叫了一声:“谢奇梦。”
谢奇梦起身立正,大声应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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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彦合极不配合,被警察押着走进来时,还在不断叫嚷。
“为什麽又找我?怎麽又叫我!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街上打人的事我认了,你们不能老拿别的案子审问我!听见了没有!赶紧起诉!开庭!我不要住在看守所!”
他还穿着早上的那身囚服,身上有一股汗味。刚从毒瘾里缓过神,没多大力气,连脖子上的抓痕都是新鲜的。
两位青年警察不容抗拒地将他按在桌子前面,挣得锁链锵锵作响。
谢奇梦冷眼看着朱彦合耍无赖,等了一阵,见他还不消停,用文件夹砸了下桌面,警告道:“够了啊,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朱彦合停下动作,吸了吸鼻子,斜睨着他。一眼认出他是个资历尚浅的警察,面带些许不屑道:“怎麽是你?那两个女人呢?”
谢奇梦嗤笑:“你以为这什麽地方?还允许你点单啊?二十年多人套房居住权,可能都配不上你。给我坐好了。”
朱彦合似乎预料到了什麽,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肆意的笑。然而那种笑容里看不出任何高兴的意味,只是纯粹地做着僵硬的表情,以掩饰自己的内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