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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犹豫再三,决定先用一些比较温和的药,看看能不能缓解症状。然而,一直围着岑辰转的机器小狗不知道何时跟了出来。医生要给岑辰打针吃药时,它就跳起来撞医生,把他手里的针剂和药打翻。护士想把小狗抱出去,小狗急得汪汪叫。它从没有叫得这麽大声过。
医生不知怎麽的,做了个违背自己世界观的决定。他问小狗:“他不能吃这些?”
小狗不叫了,它点点头。
“他为什麽会昏迷,你知道吗?”
小狗点头。
“……那他要怎麽治?”
小狗趴下,闭上眼睛,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治不了?”
另一个医生推推眼镜:“不是,它的意思好像是,休息,睡觉?”
“汪。”小狗站起来,点点头,而后跳上了岑辰的枕头边,趴下了。
一个医生说:“所以我们这些医学博士现在要听一个小狗的话吗?是不是有点荒谬了?”
另一个医生沉默了一会儿:说:“涉及到这个孩子的事,再违背常识都要接受。这是院长当时嘱咐过的。”
“我记得这个。可是这种世界观总是被刷新的感觉让人感觉……很无助,我觉得我快没有底线了。其实你现在告诉我他是外星人,说不定我都能接受。”
“真的吗?”
“……还是算了,我不能。”
岑辰昏迷了一周。他醒来时,机器小狗已经提前按好了床头的铃,医生和护士围着他,关切地看他慢慢苏醒。
他们迫不及待地问他,记不记得发生了什麽,为什麽会忽然昏倒。
“不知道。不过我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东西,看得太困了,然后就睡着了,做了很多梦。”
医生给他做了遍检查,烧退了,身体没什麽大问题。可是他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醒来后,他就开始叽里咕噜地自言自语,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没过多久,他忽然擡头,叫住医生。
“下一个秋天,最迟冬天,他们会来接我。”岑辰说,“这几天可以给我找个会建筑或者会航海的老师吗?如果我回去的话,就没有机会学了。”
医生一头雾水,他忽然想起岑辰刚进来时焦急地等待父母的可怜模样。
他以为岑辰是又想父母了,于是决定继续说一些善意的谎言:“昨天我还接到电话来着,你父母也许很快就来接你了。”
岑辰看着他:“昨天你只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推销保险的。”
“……你怎麽知道?”
岑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看到了。”
医生问:“那你看着我,告诉我你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医生啊。”
医生顿了顿,鬼使神差地问:“不,我是说像你刚才说的那种其他信息,比如,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做了什麽吗?”
“你去食堂吃饭,今天的早饭没有油条,因为你去晚了,油条卖完了。你去隔壁查房,有一个病人很吵闹,和旁边的病人打起来了,你去劝架,差点被打到……”
他越说,医生脸上的神情越古怪,因为他说的全是对的。
医生知道这孩子身上的秘密多,也不敢深究,院长给他下达了死命令,他也签了保密协议,保证了会约束好自己的好奇心和探究欲。
……可是这也太邪门了。
*
岑辰发现,自从修好了小黑之后,它变了很多。
以前,医生和护士来查房时,小黑不会有任何反应,可现在不行,它表现出对别人强烈的不满。这种情况在生人到来时达到了顶峰。
春天快要到来时,医生带来了消息,说给他找到家教了。岑辰终于有了一位家教老师。这是他进入疗养院半年以来,即将见到的第一个医护人员以外的人。
老师名叫王昱浩,是个学建筑的大学生,利用业余时间兼职当家教。面试通过后,医生拿出了一份保密协议让他签,协议要求他不得对外透露任何有关这个学生的信息。
医生还说了他的新学生的情况,八岁左右,但所受的教育与常规学校不同。王老师不用辅导他的语数外等功课,只要陪他说说话,聊聊天就行。如果学生表示想要学什麽东西,就在力所能及的範围内简单教一教。另外,如果学生有一些奇怪的言行,不要当真,尽快忘掉。
在见到岑辰之前,王昱浩做了些心理準备。他猜测,在这样一间湖畔疗养院的特护病房里独自居住的新学生可能关系到一些豪门秘辛,在大人的权力斗争中不幸地被损伤了身体或精神。还好,他以前也给奇怪的有钱人的孩子做过家教,有一些应对方法和经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