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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金曜的日记里常出现的烦恼主要是人际、学习压力和适应新环境的痛苦。
后来,他经常在日记里猜测山哥下次来看他是什麽时候,会做什麽好吃的,讲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生的什麽惊险刺激的事儿。
再后来,他写学校里那些早恋的同学,并开始猜测山哥未来的恋爱对象是什麽样子。一旦开始这样的猜想,整篇日记都会弥漫着一种焦躁烦闷的情绪。因为这意味着一种可能性,山哥会成家,然后离开他。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因为他不止一次地听见山哥跟长辈朋友打电话,拒绝掉了一些相亲和交友的饭局。
人人都说山哥像他亲哥哥一样,对他很好。可他渐渐对“哥哥”“弟弟”这些词语十分反感。起初他觉得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后来则发现不太对。
他开始在日记里改变称呼,不再写“山哥”,而写“木独山”。这样一来,整篇日记骤然令人心情舒畅。
在日记里写得多了,脑子里想的多了,金曜也就真的这麽做了。
木独山第一次直接被叫名字时还有点诧异。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晚上,他下了飞机直奔家里的厨房,正準备洗菜,就听到放学回来的金曜叫他:“木独山,你去歇会儿吧,今天我来做。”
木独山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愣愣地看着金曜。他想问为什麽不叫山哥了,可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他没问,默默地应了下来。
后来,慢慢地,金曜跟木独山聊天时叫他山哥的次数越来越少,更多的是直呼其名。
“木独山,你瘦了好多,最近任务很辛苦吗?什麽时候能休假啊?”
“木独山,我期末考了全系第一,有奖励吗?”
“木独山,你下次什麽时候回来?”
木独山失蹤后,金曜到处打探了很久。老刑警说,是在执行任务途中失蹤的,警方也在全力搜索,但至今毫无线索。
他给木独山的手机续费,在语音信箱里留言。开头永远是,木独山,怎样怎样……反正,得叫一声他的名字。
“木独山,你说我毕业后做什麽好呢?你喜欢什麽职业?”
“木独山,你会回来的……对吧?”
……
“木独山……”
金曜睁开眼睛,听到自己在梦的末端喊出的名字。
晨光透过窗帘,室内光线朦胧。海风从玻璃窗缝里溜进来,窗帘鼓起又落下。风与窗帘的呼吸频率悠长舒缓,似乎亘古不变。
从神殿回到后天岛的居民区后,当晚,金曜做了一个很长很细致的梦。
他在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时,嘴唇就已经翕动着,由模糊到清晰地把这三个字来来回回念叨了很多遍。强迫症似的,就好像念诵的次数到达某个数值,就能听到回应一样。
回应自然是没有的,但念多了,就不会再忘记。
因为之前忘记过,所以像是接受惩罚一样,要多念几次。
念到已经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什麽意思了,他只觉得发音好听,觉得这些顿挫的音节合该这样拼凑起来,只有这样的组合才是完美的、顺畅的。
在吃下软糖后的梦境里,他终于完整而清晰地知道了山哥的名字,看清了山哥的样子。这一次,他似乎全都想起来了。
木独山,就是他要找的人。
第085章 后续
早上七点半, 薛鹤竹正在厨房做早饭。他端着盘子出来时,发现金曜下了楼,且状态有些奇怪。
“你昨晚休息得怎麽样, 还好吗?”薛鹤竹问。
“挺好的。”金曜说。
事实上,此时的金曜处于没睡好和精神焕发的叠加态。他看起来又疲惫又兴奋, 像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学霸通宵做了几百道数学题,又像是疯狂加班半个月的社畜终于快迎来过年七天假的状态。
吕池听见动静, 也下楼了。三人一起吃早饭, 边吃边聊这周末的计划。
前两周,薛鹤竹和吕池的大学都已经开始放寒假了。金曜就职的高中下周期末考,而后才放假。他们总算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準备接下来的副本, 虽然下个副本的名称又让人云里雾里, 看不出名堂来。
按照神的指引,下个副本是《大丰之年》, 四颗星。
薛鹤竹边喝粥边嘟囔着:“这名字听起来, 是要咱们去种地吗?上个副本种花, 下个副本种粮食?”
吕池:“没头绪。对了, 金曜, 昨天去神殿祈愿,有什麽收获吗?
昨天薛鹤竹和吕池先回到住处,刚做完饭, 金曜就迈着虚浮的步子回来了,
薛鹤竹招呼他吃饭, 金曜却眼神空洞,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摆摆手, 说想先回去吃下软糖,然后睡一觉。这一觉就睡到了今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