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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独山一看,这孩子不知何时脸烧得通红。再一摸额头,滚烫。他以为是伤口没处理引起的高烧,于是油门踩到底,车开得飞快。
“路有点远,难受的话先睡一会儿。”木独山说。
小金曜虽然眼皮困得直打架,但仍强撑着不肯合眼,连背都在努力挺直,没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条快要绷断的弦。
去了医院瞧了病,木独山才知道,这可怜孩子不光是发烧,还被下了药。
得知药名时木独山很惊讶,还跟护士确认了一遍。据他所知,这种药很猛,他见过不少人在药效发作后意识涣散,丑态毕现,但一路上他并没发现金曜有什麽异常举动。
“你怎麽样?”木独山问。
金曜张张嘴,结果血水含不住似的往外淌,瞬间打湿了他的下巴和前襟。
护士赶忙让他张开嘴来检查,声音拔高了些:“再晚送来一会儿,这小孩的舌头都快咬烂了。”
好在医院是集团持股的,各种违法违规的药都不缺。
吃完药包扎完伤口,木独山带小金曜回去。这回小金曜没再强撑着,一上车就歪着头睡着了。估计是累极了。
刚进院子,几个正练拳的兄弟发现了新鲜面孔,勾着肩搭着背,嘻嘻哈哈地凑上来问:“山哥,从哪儿捡来的小流浪狗?”
身高才到他们胸口的金曜警惕地盯着他们,后牙咬得梆硬。他身上破破烂烂的,手脚上缠了好几处绷带,脸上也挂着彩,见到生人时一副快要炸毛的架势,还真像一条又髒又兇的小狗。
木独山把背上的金曜放下,简单介绍说是新来的小兄弟,以后要好好相处。
几个大汉哈哈笑起来,表示欢迎,金曜面无表情地杵着。木独山离他最近,发现他还在发抖。兇狠的架势只是唬人的,其实他挺害怕的吧。
这处院子不大,卧房有限,除了木独山和几个副手有单间外,其他弟兄都住多人间宿舍。去医院的路上,木独山本来已经打电话吩咐过,让人收拾一个空床位给新来的,可依目前的情况看,这小子暂时还不适合跟人合住。
木独山让人去收拾了一个副手的单间,那个副手去外地出差了,这几天房间空着,正好让金曜先住着缓缓。
夜里,木独山关了灯躺在床上,思考着接下来的任务和计划。在医院诊室外等候时,他就已经跟鸿哥通了电话。鸿哥依旧阴阳怪气的,说他现在升职了,谈事情也不露面了,变得有派头了。他周旋了几句,承诺了些小好处,而后挂了电话。表面上事情结束了,但以后的麻烦还不知道有多少。
这两年他确实升得快,今时不同往日,虽然仍要顾及鸿哥这个长老,但也不能显得太弱势。
其实这样也好,木独山翻了个身,心想。在集团里要想混出点名堂,总得有个把能被拿捏的缺点。大哥不会放心一个受人爱戴又没小毛病的人爬得太高。
现在他的位置离被忌惮还差了点距离,但跟有选举票的长老闹小矛盾的话,兴许可以让大哥的信任感增加一些。况且,鸿哥之前跟德叔交恶,本来就跟木独山不太对付,就算没有小金曜,找事儿也是迟早的。现在只不过把麻烦提前激化出来罢了。
正想得入神,他忽然听到窗外有细微的动静,有人在贴着墙靠近。
院子门口全天都有人值守,况且这里在偏僻荒凉的郊区,安全问题基本不需要担心。他们这伙人才是别人需要担心的安全隐患。
至于仇家……木独山的手悄悄摸进枕头下,握紧了枪。
木独山的房间窗户是朝着院内的,窗帘没拉严,院子里没开灯,但夜里的月色明亮。他盯着窗子,发现有人扒住窗台,露出半个脑袋,在往屋里瞅。
是今天带回来的那个小崽子。
木独山吊起的一口气松了松,起身下床,刚靠近窗子,问了句“有事吗”,那孩子就跑走了。他愣在原地,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小孩大半夜的偷溜过来,是要干啥?
到了陌生环境,要先到处逛逛看看,不然睡不着吗?
这孩子的身世背景和近年来的表现他都已经打听清楚了,没什麽危险。木独山对他的怪异举动也就没怎麽放在心上,回去继续睡了。
本来以为小金曜熟悉一下环境就没事了,结果第二天晚上,木独山睡到一半惊醒时,又听到了比昨天还细微的动静。
窗户外冒出了一个脑袋,小金曜趴在窗台上想往屋子里看。然而这次他什麽也看不见,因为窗帘拉得很严实。
他只好幽幽地低头,準备离开。刚转过身时,身后的窗户被打开了。木独山问他:“又来视察了?对这里还满意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