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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确实发现自己在流泪。吕池茫然地摸摸自己湿润的脸颊,有点搞不懂情况。

他忽然回想起了家里遭遇横祸之前的生活。那时真的很好,他只要埋头学习就好,下了课可以跟朋友打游戏,或者去街边撸串,而不是像后来那样,整天躲在房间里,害怕出去会被人骂“杀人犯的弟弟”,被一遍遍地打骚扰电话辱骂,害怕经常被石头砸坏的玻璃和被泼油漆和烂菜叶的大门。

六年前,吕池的哥哥因一起游乐园爆炸案被捕,因案件造成多人受伤或死亡,性质极其恶劣,民愤滔天,他被处死刑。人死后,吕池家卖了房子,掏空了家産赔偿了被害者家属,义愤填膺的网友却不肯放过这户人家,个个上赶着用暴力来伸张正义。吕池爸妈一夜间老了一二十岁。后来,他们丢了工作,再加上长期郁郁寡欢,他们相继去世,只剩下吕池一个人。

他办理了休学,在老家郊区租了房,颓废很久。他好几次想过结束生命,但新邻居薛鹤竹和他妈妈很关心独居的他,没给他这个机会,总是给他送饭,有事没事就来找他玩。

直到风声渐渐停止,他才在薛鹤竹及其拉来的几位老师和辅导员的轮番劝导下,像缩头乌龟一样,一点点挪出家门,重新上学。

可就在几个月前,那起爆炸案有了新的线索。有当年的目击者称,真正的杀人犯另有其人,吕池的哥哥当时只是路过,被杀人犯拐到了那片监控盲区。然而,真兇却迟迟无法定罪落网。

吕池看到这则新闻时,双目因充血而通红,脑袋痛得快要炸开。

蓝黑游戏无法接受让人死而複生的愿望,但“找出真兇”这种事却可以。于是之后的某一天,吕池的手机上多了一款app。

油菜花的香气浓郁到变了味儿,吕池觉得自己脚下的土地不再坚实,他好像在往下陷。

他定睛一看,发现周围不再是美丽的花田,而是一片腐臭焦黑的沼泽。他的脚踝已经没入了沼泽里。

吕池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越动,就陷得越深。

眨眼的工夫,眼前的沼泽地又变成了油菜花田。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依旧在下沉。花香味让他逐渐丧失思考能力,孩童时期的所有美好回忆涌上心田。

小时候他就很聪明,在班里永远拿第一,每次考试后都会被街坊邻居轮流夸奖;计算机课外班上,他总是被老师点名夸奖,从小到大的各类编程比赛,只要有他参加,别的孩子就只能争抢第二名;还在上中学时,他就因为拿下某个大奖被媒体大肆报道过;每年他们家都会一起出去旅游,他和哥哥在海边捡贝壳,在山上看日出,在酒店里窝着联机打游戏。他哥哥没他聪明,所以总是输,输了后还越挫越勇,不赢就不放吕池去休息。吕池才不让他,一次次把他杀得哭爹喊娘,气到撞墙,直到爸妈来当和事佬,往两人嘴里塞薯条才罢休……

再后来,按照这样的发展,他们应该都考上了大学,找到工作,周末时一起打游戏,或者跟爸妈一起逛公园。在这片灿烂的花田里,他切实看到了这样的场景。真好啊。

他正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在遛弯,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大声呵斥:“吕池!你给我出来!”

他的手被什麽东西抓住了,而后拼命地往外拽。他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脱臼了。

薛鹤竹站在沼泽外,身子弓成虾米,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拽住吕池的手腕:“你特麽的,怎麽这麽重!快出来!”

一瞬间,吕池仿佛回到了他刚搬家后第一次见到薛鹤竹的时候。

那天他一个人拉着两个大行李箱来到租住的房子,刚关上门就有人敲门,说是对门邻居。吕池听到敲门声就害怕,半天都没敢开门。他总觉得自己也许是被认出来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又要搬家了。

他在房间内等了很久,才敢悄悄戴好口罩拿上现金去买菜。点外卖是不可能的,他不是没吃过教训。

结果那天天太热了,他从外面走了一大圈回来,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摸钥匙开门,忽然眼前一黑,之后就意识模糊了。

是要死了麽,也挺好,他想。

隐约间,他听到了一声惊呼,然后就感觉自己被人背起来了,这人一边扛他一边还抱怨:“看着身板挺小,怎麽这麽重啊。”

他在医院醒来,才知道自己因长期贫血和中暑而晕倒,幸亏送来得及时。站在病床前的男生憨憨地笑了一下,眼睛黑而亮:“呦,对门,醒啦?”

薛鹤竹总是能在他放弃挣扎,自甘堕落的时候,把他捞出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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