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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曜躺在床上,用衣袖擦擦脸颊旁的汗,闭上眼睛準备入睡。
这时,他感觉到一阵凉爽的风吹来,带走了汗意,很舒适。
他睁开眼,看到木独山坐在旁边的木凳上,用大草帽扇风。
见金曜睁眼,木独山手里的草帽没停:“天热,我给自己扇扇风。”
金曜瞥了眼他脸上滴落的汗,和头上没动一下的发丝。
金曜没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木独山,闭眼睡觉。
木独山有时看着窗外的田野和月亮,有时看看金曜。
金曜睡得不太安稳,时不时会来回翻身,蹙起眉头,额头冒汗。他刚才看来是真吓着了,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噩梦。
在木独山的印象里,金曜还挺容易做噩梦的,但这人倔,嘴又硬,还会装成淡定的没事人,所以只能夜里自己吃苦头。不过这些都是还在赌场的时候,那时金曜还小,整天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面子比天大,当然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怕什麽。
反倒是成年后,金曜的性格才活泼了一点。每次木独山去看他,他总是一堆理由,说怕黑怕鬼,怕这怕那,让木独山多住几天。他晚上做噩梦狠了,有时候会躲进柜子里睡,或者半夜跑到木独山房间闹人。木独山被闹得不耐烦,又没办法,只能随他。
不过这种场景也只发生在金曜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个暑假之前了。因为自那以后,木独山即使装作无事发生地回去看他,也不会留下过夜。他只是早上来,看看金曜过得怎样,然后收拾家务,做顿大餐,买一大堆东西,晚上又匆匆走了。
再之后,他就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卷入了这场游戏,失蹤三年。
三年没见,金曜确实变了很多。面容不再稚气,性格不再沖动,会跟人友好交流,但又不会刻意讨好。
他应该就这样好好地生活在阳光下,过安稳的生活,而不是被迫进入这个诡异的游戏,随时有丧命的危险。
木独山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摇着草帽。
早上六点,金曜醒来,觉得精神十足,看来昨夜睡得很好。木独山正坐在木凳上,看着窗外发呆,听见动静,他回头道:“正好,我们可以离开这儿,去镇子上了。”
金曜眯着眼睛,看到窗外刺眼的金黄阳光已经洒在了辽阔的田野上。不远处的土路上有人骑车过来,好像是来接班的人。
接班的人进了屋,金曜和木独山骑车回镇上。清晨的气温刚好,微风宜人,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穿过一片片碧绿的和金黄的田野,他们来到小镇的农场大院,去收发室登记,然后去食堂打饭。
食堂里并不太平,有一圈人围着几张桌子,里头似乎发生了什麽事。
金曜凑过去看,发现圈子里的是老梁和一个昨晚去值班的同事。
老梁的脸已经恢複了正常的模样,然而,没有人敢把他当作正常人看。
因为他面前的桌子上是一堆腐烂的臭肉,肉里还有许多细小的白蛆拱来拱去,肉旁是许多乱爬的蟑螂、臭虫和苍蝇。
老梁几乎快把脸埋进这些东西里去了,他大口大口吞吃着,仿佛在享受什麽美味佳肴。离他比较近的一个人干呕了一声,被老梁发现了。他阴鸷地看向要呕吐的人,把那人抓过来,不由分说地将那人的脸埋进桌上的虫和肉里。
“啊啊啊——”
惨叫声在食堂里回蕩。周围的人群飞速散开,有人似乎拨通了保安处的电话。
金曜没动,他强忍着恶心,想仔细看看老梁的状态,但木独山已经飞速去窗口领了盒饭,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出了食堂。
金曜:“怎麽了……”
“别看那种东西。”容易做噩梦。
木独山拉着金曜,一直走到院子门口。院门口种了几棵大榕树,有好些人蹲在树下吃盒饭。
饭盒是透明的塑料盒,里头装了一个鸡蛋,一个馒头,还有小份鹹菜和小碗粥。
金曜随便拿了份盒饭,準备吃饭时,才发现盒子里鸡蛋壳裂了,蛋白蛋黄丑兮兮地堆在裂缝外,粥也洒了,跟馒头和鹹菜混在一起。木独山似乎也瞧见了,不由分说地直接把他手里的盒饭拿走,换上了自己那盒完好的。
“不用……你给我换回来吧。”
“快吃吧。”木独山已经剥开鸡蛋壳开吃了。
金曜心里直犯嘀咕,他觉得自己在某些小事上好像拗不过木独山。
这人性格真奇怪。
不过他也明白,木独山没有恶意。
金曜一边吃饭,一边胡思乱想。他在院子外看镇上的街道,思忖着等会儿去哪里看看,忽然间,他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