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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不闻不问, 穿过大厅,走到城堡门口。没有人阻止他, 守卫的助理不见了,闹事的双角学生似乎色厉内荏,被他决绝的姿态吓到了似的。
居然这麽简单,他走出了城堡大门。他从没想过,原来他一直觉得很遥远的城堡大门离厨房和培育室也不过短短几步路。他发现自己的衣角动了一下,头发忽然飘到眼睛里。阿方局促地压下衣角,捋开头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刚才有一阵风吹过了,他被风整个儿裹住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因兴奋而战栗起来了。
炽热的阳光晒在他身上,有一瞬间他觉得脸上有一种灼烫感。很陌生,很新奇的感觉,让他有点害怕,有点畏缩,但同时又想要的多一点,更多一点。他伸手想摸摸发烫的脸颊,却摸到了满手泪水。
宿舍旁的站台处停着一辆明黄色校车,阿方走过去,在室外走路的感觉很奇妙,跟室内完全不同。从大门走到站点有几十米,路旁有绿树和花丛,他没有这样的走路体验,觉得自己的身子轻盈得像是要飘起来了。
阿方上了车,发现司机是个面生的双角人,他愣了一下,但司机却友好地沖他点点头,让他等一等,人齐了就发车。阿方拘谨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看见昔日的同事们陆续犹犹豫豫地从城堡大门出来了。
第二个上车的是阿圆,他兴奋而紧张地坐在阿方身旁,握住阿方的手。两个人的双手都冰凉,血液早已全部集中到了头和心髒的位置,心快要跳出来了。
人们一个接一个上车,同阿方一样拘谨而紧张。车上有一二十个人了,司机康瑞看宿舍那边不再有人出来,便发动了车子,直奔狂风山崖。
真相的火烧穿了谎言的纸,而这簇火苗还远远没到熄灭的时候。有些火,一旦燃起就很难熄灭。况且还有人在不停地添柴倒油,四处播撒火种。
康瑞当完司机师傅,把车停回站点后便从座位旁的小箱子里掏出一些从后勤和宣传组淘来的计算机设备,顺手帮吕池打下手,并线上观摩学习一下圈内曾风头无两的吕神的操作。他跟吕池连麦,按照吕池的提示,负责黑进街道上的监控系统,筛选出实时的画面直播出去。
就在今天早上七点,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康瑞与于家欢等人偷摸驾车离开了赛场,经停了几个地方后才到达矿産学院继续开校车。停的那几个地方,有几个双角人下车,混迹在街道上的人群中。
那些人是薛鹤竹昨夜在志愿者队伍里通宵策反成功的双角人。他们在看完那个疯传的视频后想起很多不好的回忆,并表示自己也有朋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掉,这让他们非常后怕。这些都是容易沖动且思想开明的青年学生,在听完薛鹤竹的一席话后,他们毅然决然地表示要加入支持独角人反抗的行列。
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变成独角的人,然后“被消失”。
直播画面已经从金曜切到了薛鹤竹身上。薛鹤竹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此刻他严肃端庄地直面镜头,说话时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即使背景音里有狂风呼啸,他的声音依然能被听得很清楚。
康瑞原本对薛鹤竹的印象只是有点傻,还咋咋呼呼的,没想到他上镜之后气场这麽强,还真有一些专业记者和主持人的样子。
薛鹤竹看着镜头,认真地说:“大家好,我是一个双角人。我想来说说为什麽我支持独角人拥有翅膀,支持独角人争取权益。很简单,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哪天会变成独角人。命运变幻莫测,没有谁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是双角人。也许以前可以,但现在不是了。我现在帮助他们,就是帮助未来的我自己。”
“命树已经开始惩罚我们过去犯下的罪行了,但现在一切都不晚。大家应该都知道珊瑚珠的攻击会让我们变成独角人,作为一个普通的无权无势的双角人,我不像尊贵的国王与议员们一样有专人保护,我将时刻处于危险中,你们也是。我不想在不幸遭遇珊瑚珠攻击后,还要用一生为这个不幸买单。”
“现在的你我不为独角人发声,以后又有谁能为变成独角人的我们发声?”
原本因大赛直播而略显空旷的市中心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聚在一起,仰头看商场大厦外墙的超大屏幕。
有双角人突然大声喊道:“我们普通双角人就是未来的独角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很快,第二个声音响起:“拒绝隐瞒!拒绝粉饰太平!我的朋友变成了独角人,他不是失蹤了,更不是假双角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