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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盆栽一跳一跳地来到金曜的卧室门口。它奋力起跳做出撞门的动作,撞到一半似乎才发现大敞着的门,在惯性作用下它往前扑倒,花盆险些摔碎,一些土被摔了出来,一团团红珠子扑棱棱晃动了好一阵。
目睹珊瑚珠盆栽进门就磕头过程的金曜:“……太客气了,我没有红包给你。”
盆栽很生气,红珠子抖动得更厉害了。一阵令人牙碜的婴儿啼哭声从盆栽中响起,密密麻麻的红珠子里突然伸出一只只极小的手,胡乱挥舞着,像是要不管不顾地把面前的一切撕碎。
与此同时,盆栽咚咚咚地在地上跳动,客厅里又传来珠子在地毯上弹跳和滚动的声音,有很多红珠子如潮水般滚进了金曜的卧室里。窗户上也和昨晚一样,粘满了虎视眈眈的小东西。
盆栽已经跳上了床,土壤中央有一根管状口器,顶端蝎尾一样的尖针在水晶吊灯下闪烁着寒光,散落的红珠子也像蚁群一样从床的各面往上爬。
红珠子已经快接近金曜的皮肤了,他迅速起身,靠近盆栽,让尖针先一步刺进自己的心口。
利器穿过血肉直捣心髒,而后贪婪地大口往外抽血,疼痛感陡然爆发,几欲灭顶。有一小会儿,金曜根本没办法呼吸,大脑快要缺氧时,他才稍稍缓过来一点,但仍然是出气少进气多。他全身都被汗打湿了,手指不自觉间把掌心戳破了。剜心之痛,原来是这样。
好在铺满了他整张床的红珠子已经慢慢散去了,它们退出门口,不知从哪里又合成了一个新的盆栽,咚咚跳进来,排队伸出管子,等待喂食。
金曜的意识开始模糊,朦胧中,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由心口的这根管子牵着,下床,走出了宿舍,接着走下楼梯。再然后,他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清了。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培育室的地上,入目是一片昏暗,一排排豔红的珊瑚珠子微微晃动着,像夜里翻滚的血海。有人踢了踢他的背,对旁边的人说:“又来新人了,太好了,能轻松一点,最近都快累死了。”
金曜费力地擡起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果然,原先在眉峰处对称的两只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眉心的一只角。
两个独角人的脸突然放大,占据了金曜的视野。
“你醒了?”
“那就快起来干活吧,你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吧?”
“别跟我说你也是什麽双角人哦,据说,昨天这样说的两个人已经被送进回收中心当肥料了。”
金曜撑坐起来,手脚的细链子发出一阵哗啦的响声:“要我做什麽?”
他浑身酸痛极了,头也痛得像有无数尖针在大脑里头乱刺,可眼下不是示弱的时候,更不是套近乎的好时机。
两个独角人见他说话利索,也不含糊,指着花架上的一排盆栽说:“去打扫花架,看到需要喂养的就及时去喂,别让它们哭出来惊扰了外面的学生。”
“还有,发现珊瑚珠快要成熟了就及时报告给主管,省得被安德森管家发现,又要惩罚我们办事不力。”
金曜硬撑着墙爬起来,手脚上的细链子够长,足够他在培育室里活动,但也仅限于这间屋子了。
一个独角人给他递了清洁桶,里头是兑了清洁剂的水和几块湿抹布。另一个独角人看这边没有需要,就去另一边看守新人去了。
“请问什麽样的珊瑚珠是快成熟的?”金曜问。
剩下的这个独角人随便指向一个盆栽:“你仔细看珠子,很多小珠子并成一大团,然后上面有角冒出来的话就是快成熟了。”
金曜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的许多盆栽里,红珠子团的大小确实是不一样的。有的珠子零零散散,只有指甲盖大小,有的珠子则抱团生长,快有半个拳头大了。
可能是看这个新人很上道,独角人还多提示了一句:“干活就要脚踏实地,基本工作做好,才有可能去别的地方轮岗哦。”
“能去什麽地方?”金曜一边拿出抹布干活,一边问。
“别这麽好高骛远,先把你手里头的活做好,剩下的是由主管决定的。”独角人耸耸肩,不再理他,到旁边擦架子去了。
金曜一边擦架子,一边打量培育室里的人。他看见了另一个角落里沉默着干活的宜树卿,宜树卿也看见了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除了宜树卿以外,这里没有金曜眼熟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另外四个玩家昨夜是安全的。
前几天偶然遇见的那个圆脸紫发的曾经是双角人的独角人,也就是听到脆脆蛋糕就吓哭了的那个NPC不在这里,甚至昨天在走廊里守着钱益川的那两个独角人也不在。这里的NPC都是陌生面孔,看样子这间培育室里的人流动很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