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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红珠子一颗颗粘在窗户上,在内侧能看到它们章鱼吸盘一样紧贴着玻璃,再靠得近些,观察得仔细些,能看到每一颗红珠子里都有一张长满细针的嘴。它们一张一合的,似乎隔着玻璃更感觉到有新鲜血肉在附近,却就是吃不到,细针似的牙交织摩擦,在玻璃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凑近到这个程度,金曜已经感觉到鸡皮疙瘩起来了。
太丑了,细看太丑了。还不如都挤在一起安静当盆栽的时候好看。
又怪又丑,再看一眼。金曜仔细看看,又后退几步,觉得审丑猎奇之心不可取,自我批评了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金曜嫌弃的眼神太过明显,窗外密密麻麻的红珠子磨牙磨得更响了。
窗户很坚固,房间内部没有动静,看来刚才门窗关得都算及时,暂时没有危险。金曜打了个哈欠,困意如浪潮般铺天盖地而来。
可他隐约觉得今晚的情况不太一样,没敢立刻放下心去睡觉。今晚珊瑚珠的攻势又急又猛,不快点达成目的不罢休似的,莫名让人心慌。于是他就坐在窗边的沙发椅上,为了防止睡着,他决定擡头数窗户上到底趴了多少颗想吃他的红珠子。
数到第四百三十九颗时,第四百四十颗珠子突然动了。
“咦你动什麽?”金曜已经困到快失智了,伸手对那颗珠子指指点点,教育它,“上课不要乱动,扰乱课堂纪律。我数到多少了来着?”
不止是一颗,很快他就发现整片玻璃上密密麻麻的红珠子都在动。它们似乎先是缓慢地朝右挪动了几下,相互之间碰撞了几次,像是蚁群之间用触角互通了消息,发现了更美味的食物后就成群结队地更改方向,潮水一样散去了。
金曜又等了一会儿,玻璃窗上只余下划痕与些许血迹,房间门外的咚咚声也越来越小,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他强行扒开眼皮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往常不该困成这样,可自打进入副本以来,天一黑他就开始困得不像样。
金曜强行打起精神,拖着步子走回床上,準备躺下休息一会儿。刚躺在床上,背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短暂地清醒了一下,感觉到疼痛是肩胛骨处传来的。
费力地撑起身子后,金曜伸手往后摸,发现自己两侧肩胛骨后缘的伤口扩大了,有什麽东西在试图钻出来。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自己似乎能控制那些东西,就像控制自己的手指与脚趾。
很新奇的感觉,好像是要长翅膀了。只是现在还没完全长好,新长出的小部分骨头沖破皮肉,在背后挤开更大的裂口,接触到空气后又颤巍巍地缩了回去。抽穗拔节似的疼痛很短,一会儿就没感觉了。金曜想着,长身体时通常很缺觉,难怪进来后就这麽容易困。
他又留心注意了一会儿周围的动静,思考着那麽大个翅膀到底是怎麽能缩回肩胛骨后的,没思考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一觉睡到天亮。金曜活动了下筋骨,能感受到肩胛骨处还略有疼痛,伴随着持续轻微的酸胀感。
城堡内响起钟声,早饭时间到了。与钟声同时响起的是敲门声,金曜打开卧室的门,穿过一片狼藉的客厅,去开宿舍门。
吕池和薛鹤竹也听到了动静,从卧室里探头出来观察情况。
敲门的是宜树卿,刚开门她就问:“你们三个都还好吗?”
金曜点头:“其他人呢?”
“纪建峰遇害,钱益川和尤锐失蹤了。”
205和206幸存的于家欢和康瑞贴着墙站在走廊上,金曜忙招呼他们进来细说。
六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早会。于家欢扫了一圈204宿舍,脱口而出:“你们宿舍是不是风水好啊?太幸运了,居然三个人都还在?”
吕池皱皱眉头:“能坐在这里的哪个不幸运?”
宜树卿直接说正事:“今天我醒得早,天刚亮就醒了。当时我听到走廊里有动静,就出去查看,然后发现钱益川的宿舍门大开着,我进去找他,发现他不在宿舍里,但是床铺还有余温,床单和被子很淩乱,被抓得破破烂烂的,还有几块血迹。我又去其他两间宿舍问情况,发现205的尤锐也不见了,我刚才楼上楼下都看了一圈,没有人影,看门的保安说没有人出去过。而205的纪建峰确认死亡,死状跟昨晚的淩达一样,被吸干了血肉。”
顿了顿,她说:“于家欢和康瑞现在可能需要平複一下情绪,你们要去看看现场吗?”
走廊外有人走动的声响,204,205和206的门都被敲响了。
坐在最外面的薛鹤竹去开门,发现是几位独角仆人,要来清扫房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