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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级管家热情地跟陈何良问好,熟络到兰溪怀疑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多天。
他觉得陈何良这个人太有心机了。
卡着春节的点,不声不响来了苏州,先是一场盛大的烟花宣布存在感,然后提出差两顿的饭局,唯恐那两顿饭筹码不够,又带静香来助阵。
偏巧孙眉不在,阿嬷耳聋眼花不清楚他在北京那堆破事,天时地利人和全让他占尽了。
园子里处处挂满了红灯笼,路灯和地灯,所过之处红通通亮堂堂的。穿过假山池沼,绕过亭台轩榭,走到一片开敞的小广场。
面前是一座独墅独栋,从里到外灯火通明,二楼往外延伸出宽敞的露台,正对焰火四起的金鸡湖面。
兰溪瞥了眼陈何良侧脸,指了指他的眉毛说:“喂,你眼睛怎麽回事?”
刚才他就注意到了,陈何良的右侧眉峰处,被掩映在眉毛里,有一道半指长的划痕,有血痂,像被重物砸出来的。
“忘了在哪儿蹭的。”陈何良随手抹了一把,满不在乎道:“你没听说过吗?伤疤就是男人的勋章。”
狗屁的勋章,他就不该多嘴问。
陈何良吹了声口哨,后院假山立时传来一阵奔跑声。两天没见到静香,兰溪心里隐隐激动。拐角跑出来一只狗,他正要拥上去,看清那狗的模样后,忍不住惊呼一声,吓得连退好几步。
竟是膘肥体壮的妞妞。
“静...静香呢......”兰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条狗太兇,总是朝他呲牙,他见到就害怕。
陈何良一愣,“他俩明明在一起的。”他撚灭手中的烟头,两指放在唇舌间又吹了一声口哨。
兰溪想到静香脖子上被咬出来的一道疤,脑海中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他竟不敢再想下去,声音都发着颤:“你怎麽能......你明明知道静香被它咬过,你怎麽能——”
话音未落,妞妞已经沖到他身边,兰溪一个没站稳踩到石头上,身子向后仰去,有一只大手拦住他的后腰猛地往回一捞,他稳稳地跌进陈何良怀里。
与此同时,妞妞已经蹭到了他的裤腿,精神紧张之际,他下意识揪紧陈何良的大衣,眼睛闭得死紧。
陈何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的好哥哥撞了个满怀,一时间嘴角咧得更大,他颤着手拥住怀里的人,拼命按捺下心中激动,尽力摆出一副成熟又沉稳的样子,安抚地拍着兰溪的背,轻声哄道:“你放心好了,我是那麽不靠谱的人吗?”
想象中的狗吠声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小腿肚上温热的触感,兰溪缓缓睁开眼睛,兇猛的德牧已经变成一只大舔狗,就像遇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尾巴几乎摇上天。
如果狗也有人的表情,兰溪毫不怀疑这条狗在笑,遇见了千年难遇的大骨头那种笑,感动到哭那种笑。
蹭完他,顺势躺到地上,疯狂露肚皮。
兰溪整个人都傻了。
他推开陈何良,往边上站了两步,妞妞翻了个身站起来,亦步亦趋跟着他,探出舌头去舔他的手。他的手在发颤,磕磕绊绊地问他,“..怎麽回事?静香...静香呢?”
“去找厨师要肉吃了吧。”陈何良好像还没回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还残存着心上人的余温,眼底闪过一抹意犹未尽。
说话间,静香终于从一个假山窄缝里钻出来,原来是被围脖卡住了。静香脖子的一块毛被妞妞咬秃,冬天在户外时间一长就得戴“围脖”,特制的脖套,一圈假毛。
它身上灰扑扑全是土,嘴里还叼着一块肉骨头。
见到主人那一刻,肉骨头一吐,嗷呜一声,嗖地一下飞过来,和曾经咬过它的德牧犬滚作一团。
两只狗抱在一起互啃,亲密极了。
“它...它们.....”兰溪话都说不利索了,下意识去看陈何良,却见陈何良眼神灼灼道:“哥哥,这算不算诚意?”
两只狗一前一后围着他转,兰溪抿抿唇,一开始他以为开二十四小时的车带狗来苏州是诚意,没想到这才是陈何良的诚意。
让狗讨厌一个人很简单,把穿过的衣服扔给狗撕咬,咬几天就够了,而要让狗重新喜欢上一个讨厌过的人,需要重新建立条件反射,并及时给予正向反馈。
陈何良面上露出一丝遗憾,“当时妞妞对你呲牙的时候,我不应该图省事把它送回你弟弟那里,我就应该好好训练它,让它喜欢你,这样的话,静香就不会受伤。”
妞妞带着静香去池塘另一边叼骨头去了,陈何良见兰溪垂着眸子不说话,咬了下唇,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的话,我让人把妞妞送回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