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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商场林立,这个点儿正是人多的时候,不少年轻人在街边阳伞下喝咖啡、吃饭,路边还有弹棉花糖卖手工艺品的小摊子。
两个人进了一家饺子馆,热气腾腾的饺子汤扑面而来,年味一下子就有了。
兰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听见陈何良对服务员说:“两份三鲜水饺,一份带虾仁,一份不带虾仁...”
顿了顿,又问道:“有蟹吗?”
兰溪正在认真涮杯子,闻言一失神,被大少爷的发言整得很无语。
北方的餐馆,很少有蟹肉的饺子,更何况是冬天,还真以为在自己家后厨呢。
只要不谈及感情问题,他发现他们的气氛就还算融洽。饭后散步时兰溪才发觉这条小吃街并不适合他们两个。
来来往往的多数是情侣,同喝一杯饮料,共吃一个冰淇淋。浪漫的气氛让他感到格格不入。
他有点想离开这个地方,转头一看,陈何良正在一家奶茶店门口排队买冰淇淋。前面排着的那个好像是他朋友,寸头,大冬天穿一紧身塑型衣,身边跟了一个长发女孩,两人正在说话。
兰溪走过去正想说换个热饮,走近两步,听见那人狐疑的声音,“你不知道吗?那时候你和江知竹关系好,大家见人下菜碟,不拿那私生子当回事,好像那谁总往他可乐里加苍蝇……”
脚步硬生生顿住。
兰溪想起之前几次来北京给爷爷奶奶过寿,同龄人都不怎麽搭理他,偶尔一两个给他送饮料,他就很受宠若惊。
有人跟他说京城流行加了果粒的可乐,问他好不好喝。
很好喝的,如果回去酒店不拉肚子的话。
那寸头哥瞥见他的身影,猛地止住话头,朝陈何良挤眉弄眼:“和好了呀?还是咱们陈大少爷有魅力——”
“别乱说。”陈何良急急喝止他,小心地朝江兰溪的方向看了一眼,很谨慎地说:“我还在追,你不要造谣。”
寸头哥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是……是吗?这世上还有你搞不定的人?”
陈何良毫不避讳地承认,“他很好,是我配不上。”
寸头哥更加错愕。像他们这样的人,只要勾一勾手指,愿意上鈎的一大把,更何况是陈何良这样的人物。
陈何良的表情认真又严肃,寸头哥身边的长发姑娘都讶然地偷瞄兰溪好几眼。
兰溪懒得搭理他们,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陈何良正要擡步去追,那寸头哥又凑上来,斟酌着问:“前段时间玉泉山那边传来消息,都说你在你爷爷家当面出柜,挨了老人家好几军棍,是真的呀?”
他们这种圈子,玩归玩,彼此心照不宣,没听说过公开出柜的。公开是不可能公开的,娶一个男的进门没有任何好处,除非脑子秀逗了。
陈何良低头点了一只烟,“我奔一辈子去的,没打算藏着掖着。”
寸头哥张着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如果早一点知道就好了。
霓虹灯光一闪而过,往事却接二连三涌上心头。陈何良想起第一次见江兰溪的那天,黑云压得天很低,穿着佣人衣服抱着花盆的青年很俊俏。
他以为那是江家的佣人,后来才知道是江家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第一印象是这人真会作秀。
后来才知道,江兰溪不是作秀,江兰溪本身就是善良的,没有防备心地对待任何人。
当时接受他的追求应该下了极大的决心吧,放弃唾手可得的联姻,放弃私生子转正的身份,选择和他这样一个花花公子在一起,哪怕他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而他却那样对待他。
回首繁华如梦渺,爱情的房子轰然倒塌,只留下鏽迹斑斑的墙壁,如今他拿着旧钥匙去敲厚厚的墙,活该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侧头看了眼副驾驶上睡着的人,悄声喃喃:“你说的对,不是所有的道歉都值得原谅......”
车子转了一个弯,江兰溪被晃醒,他揉了揉眼,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萧萧寒风中,陈何良听见他低低的叹息:“甜品别送了,影响很不好。”
陈何良一怔,“你忙起来总不记得吃饭,我担心你。”
兰溪抿唇打断他,“你工作不忙吗?每天这麽閑?”
陈何良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公司被我爸收购了,确实挺閑的。”
这下轮到兰溪沉默了。
那间公司是陈何良回国后创下的産业,当时随手一个项目就上亿,他还记得陈何良和各大投资方侃侃而谈的样子,意气风发,雷厉风行,仿佛把全世界踩在脚底下。
陈何良手搭在方向盘上,声音低沉又轻缓,“我记得去年七夕,你给我留了演出票,让我去看你表演,那时候我不懂珍惜,现在才知道,舞台上的你有多耀眼,我喜欢看你鞠躬谢幕,喜欢看观衆给你鼓掌,更喜欢仰望你时,我的样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