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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压的时候又牵扯到伤口,陈何良额角落下一滴冷汗,砸到被子上。
兰溪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照着陈何良的方法使劲按了几下,垂眸道:“谢谢,你好好养病,我走了。”
这一次,他没再来挽留他,只有一个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压抑着极大的哀伤,“离开我你就会快乐吗?”
兰溪顿了顿,回:“是吧。”
病房一片寂静,陈何良久久望着那扇门。门依然开着,光影却把它分割成两个世界,他爱的人走向未来,把他遗忘在世界的尽头。
“可是我不快乐,我好难受。”
他躬下身子把脸埋进手掌,这一次,再没有人回应他了。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挽回。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懵懂无知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极好极好的人,那个时候不懂得去珍惜,等到对方失望离开,才知道当初肆意挥霍的,是比钻石还要宝贵的东西。
好久好久,起伏的心跳渐渐平息,针扎般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弱。
原来...原来不是心痛啊。
陈何良咬着牙撑起身子,拨通内线电话,“医生,夹板好像错位了。”
刚挂断电话,手机屏幕又闪起来。
电话那头小表弟声音带了点哭腔,“陈表哥,你看到江兰溪了吗?我求他好久他才上去的,你有没有开心一点哇?”
还真是他叫他来的。
他竟不敢再听下去,正要挂电话,小表弟惊呼道:“他又下来了!怎麽没留下来照顾你?他脸色很不好,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呜呜陈表哥你好惨,你玩不过他.......”
“住嘴。”
“啊...嗝.....说说他都不行吗......”
陈何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零零星星有雪粒子落下来。
下雪了,他们约好初雪一起去泡温泉的。
握住电话的手一紧,陈何良说:“他手臂疼,开不了车,你送他回去。”
今年的初雪来的格外晚,晚上还是零星小雪,早上起来就已经雪压枝头,至少一个指头那麽厚。
冰天雪地不适合出门。昨天手臂疼得厉害,兰溪放心不下,顶着寒风去康複中心去找医生。
德国医生很较真,拿着纸笔仔仔细细盘问他什麽原因导致的突发胀痛。
感情不顺,见到前任情绪激动。
你不像会激动的人。
激动并不一定表现在脸上,但会反映在身体上,比如胃酸胃胀,胸口发堵,比如......手臂发疼。
第几次了。
第二次。
发病在什麽场合?
一次是他受伤,我给他换药,固定带怎麽也包扎不好,心里憋得难受,还有一次是......分别之际,想给他一个拥抱作为告别,手臂始终无法擡上去。
德国医生思忖良久,建议道:接下来治疗你们最好不要见面。
不会再见了,也没有再见的必要。
雪天最适合睡觉。
兰溪一连睡了好多天,吃了睡,睡了吃,醒来就去遛狗,生活一片平静。
这天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竟是周倾雨。
他和方颂泽的事情已经了结,婚也已经退了,周倾雨为什麽要联系他。
他对这个疯子有种天然的抵触,第一反应是这个人又想给他下套。
电话铃声渐熄,又不知疲倦响起第二遍,他才接起来。
顺着电流,病美人的声音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医院来了一个女人,自称是你妈,和陈何良打起来了!”
第60章 第 60 章
“小瘪三!你以为江鹤不娶我就不会娶别人?不!他还会娶张三娶李四, 再给江知竹那个死小孩生十个八个弟弟妹妹!
而我儿子,就算不进江家门也能分到一份家産......”
兰溪赶到医院的时候,周倾雨就站在顶楼的电梯门口听墙角, 眼底闪烁出难以言说的亢奋,见他上来, 先是拿帕子捂嘴咳了一下,说:“你妈好像误会了什麽, 一进门就把二十七件珠宝古董一件一件摆在陈何良床头, 跟上坟似的,摆完就开始骂,你不知道场面有多热闹......”
那眼神好像在说, 终于能有人治一治陈何良了。
兰溪搞不懂他是什麽心态, 以前为了陈何良要死要活,现在居然能神采奕奕看热闹, 果然前任的笑话最好笑吗。兰溪顾不上和他插科打诨, 抖了抖大衣上的雪, 径直朝私人病房奔去。
吵架声越来越清晰, 确切来说, 是孙眉单方面输出,她声音太过尖锐,整个楼道都在嗡鸣。
“老娘活了五十年, 阴沟里翻船翻在你这个小东西身上!你说要回去这些破烂就不会干涉我儿子的婚事,老娘跟人家一件一件往回要, 面子里子都没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