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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眼就爱上了。

有管家在门口等,一袭燕尾服, 手上纤尘不染的白手套,中规中矩的英式作派, 普通话也带点洋味儿,“江先生, 晚上好。”

江兰溪想起江家别墅的孟管家,天天草帽汗衫扛着把锄头收拾瓜秧, 就连老宅的管家也只是穿个白衬衫,不由暗道陈家不愧是顶级豪门,外宅的管家都这麽讲究,祖宅里得规矩成什麽样儿。

管家带他去了北房主卧。这间卧室,嗯......比他之前租的公寓都大。

四面墙上一方一方金字塔形的吸音棉,作为隔断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古玩瓷器,他随便拿起一个釉绿彩瓶看了眼,底座款识写着成化年间。

这麽一看,之前他那间破公寓,太委屈大少爷了。

江兰溪把带进来的衣服一件一件放进衣柜,左边是陈何良的衣服,右边是他的,并排放着,很有家的温馨感。

他不太习惯别人为他服务,更何况箱子里还有润滑这种私人物品。

留一盏夜灯,中式矮几上点着香薰,桂花味的,风一吹,熏得人昏昏欲睡。江兰溪躺在池塘边的摇椅上,撅了根狗尾巴草逗金鱼。玉河的水汽扑面而来,脸皮儿都滋润了许多。

漆红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江兰溪打了个哆嗦,探直身子往外看去,高高大大的少年穿过红檐灰瓦,朝他走来,他的背比青竹还挺,身后是彩霞般的夕阳。

“困了就进屋睡,着凉怎麽办?”

随着他进门的脚步,所有的灯齐齐打开,刺眼的白光照进他眼底,江兰溪手背放在眼睛上,微微眯了眯眼。

差点忘了,陈何良最怕黑。

“不困,就是整理完东西腰有点酸。”江兰溪倒了杯碧螺春递给他:“知竹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妞妞食欲不太好,吐了黄水”,陈何良拿起茶一饮而尽,茶杯放回原位,他俯身,撩开兰溪垂在眼角的碎发,亲了亲兰溪长长的眼睫,说:“我刚带它从宠物医院回来,医生说是消化不良。”

兰溪记得陈何良提起过,妞妞是退役军犬,每天吃的是精心配比的鲜肉,身体比牛还健壮。陈何良工作忙的时候就把妞妞给江知竹带。

“我把妞妞带回来了,以后就养在这里,给咱们看家”,陈何良两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口哨,门外立刻一声狗叫,声音听上去还挺精神。

“给咱们看家。”

江兰溪嘴角细细碾过这几个字,心底最后一点点烦闷也消失无蹤了。

一条膘肥体壮的德牧循着口哨声穿廊走院跑进来。

好像察觉到陌生人的气味,德牧在主人两米开外猛地剎住脚步,两只耳朵很警惕地竖着。

“妞妞刚换环境,有点敏感。”陈何良蹲下身摸了摸德牧的头,德牧才缓缓卧下,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陈何良的掌心,只不过那双眼睛仍盯着江兰溪看,似乎随时準备扑上去。

“妞妞,以后这就是你妈,记住了?”陈何良吹了声口哨。

“......我不是,你别瞎说。”

这麽大的狗,站起来都能到他胸口,发起狠来估计能咬死人。江兰溪对这种兇猛动物天生畏惧,以前在苏州,阿嬷喂过的最大的狗也不过是比膝盖还矮的狮毛犬。

“我是他爸,你不是他妈是什麽?”陈何良很好笑地看着他。

“......我也可以是他爸。”江兰溪慢吞吞地说。他两腿盘在一起,往摇椅里面挪了挪,这只狗压迫感太足,他有点怕。

叫妞妞的德牧犬本来在摇尾巴,就在江兰溪擡起腿的一瞬间,突然一呲牙,“汪”地一声就往上沖!

江兰溪往后一躲,差点没从椅子上翻过去。陈何良赶紧拉住狗绳,又稳住椅子,才免得他跌倒在地。

大概把他擡腿的动作误认为攻击了。

江兰溪有点后悔没提前準备一块大骨头。

大狗还在叫,震得肺腑疼。

陈何良大声呵斥她一声。

妞妞迷茫地看着主人,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嗷呜一声,耷拉着耳朵跑进前院去了。

“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江兰溪看着狗远去的方向,多少有点失望。

陈何良揉揉他的脑袋,“她在你弟弟那里呆久了,还不太习惯你,给她点时间。”

“好。”兰溪点点头。

狗不喜欢他又不能强摁头,他也不可能去跟一条狗计较。

这一幕竟如此熟悉。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有一年他从苏州过来给爷爷拜寿,路过后院灌木丛,见到七岁的江知竹正在训一只小黄狗,那只小黄和找阿嬷讨食吃的小黄差不多,估计也就三两个月大,他觉得稀罕凑近了一些,那小黄嗖地一下就朝他沖过来,一口咬在他脚踝不松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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