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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铺好后,厉乘琉踢掉鞋子蹦上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进被子里,床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厉乘琉露出两个眼睛观察房间。
月亮很亮,透过破损的纸窗,在地上留下一块块形状不规则的银箔。
风吹动窗外的枝桠,地上的树影左右摇晃,像是生出了黑色的触手。
厉乘琉猛地掀起被子捂住脑袋,他后悔让云行翊去隔壁楼了,两个人在空旷的楼上打地铺,都比他一个人呆在这里好。
还好他还有个系统,厉乘琉吸了吸鼻子,颤颤巍巍地和系统说话:【系统,你确定这间房子里没有鬼吗?】
【系统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系统有些无语,【宿主你都修炼了,还看不出这里有没有鬼吗?】
【行吧,我相信你。】厉乘琉心一横,眼睛一闭,催促自己快点进入梦乡。
梦中之梦
喧闹集市的一角隐着一个简陋的算命摊, 赶集的百姓路过,都会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
矮胖的中年富商把指头上戴的金戒指、玉扳指通通拔下来,放在面前铺着一层黑布的小方桌上, 用手将它们拢成一个富贵的小山丘。
富商满脸谄笑地道:“乌道长, 您能不能帮我看看, 我何时能有子嗣?”
被他称作“道长”的, 是个看着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头戴南华巾,一袭黑色经衣, 双目半敛, 面容平静,手掐法诀,盘腿坐于凳上, 仿若寺庙大殿里一尊宝相庄严的佛像。
富商静静地站着等了一会儿, 这位道长才懒散地擡起眼皮, 深墨色的瞳仁似乎比身上的衣裳还要黑。
与其对视, 富商感到后颈一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乌道长右手衣袖轻拂过桌面,桌上的戒指皆消失不见, 他拿出一个黄金龟甲, 淡淡地道:“伸出一只手。”
清冽如泉的声音像是来自万丈悬崖之上,富商连忙撸了撸衣袖, 把五指粗短的右手伸到对方面前。
没看到乌道长做了什麽,一枚纯金却泛着玉质的铜钱, 凭空出现在富商的手掌中。
乌道长:“把铜钱从龟甲尾部塞进来。”
富商虔诚地拿起那枚铜钱, 一边在心里默念祈祷,一边把铜钱塞进龟甲尾部。
乌道长摇动龟甲, 一次、两次、三次,然后倒放龟甲,让铜钱落下。
铜钱未发出一点声音落在黑布桌子的正中央,富商却觉得那是一只望着自己的金色眼珠。
“你命有一子,已经出生,正值舞勺之年。”乌道长道。
富商瞪大了眼睛:“怎、怎麽会?!道长!我明明还没有子嗣啊!”
乌道长却是闭目养神,不再回答富商的提问。
突然想起什麽,富商后退两步,踉跄着跪下,对乌道长“咚咚咚”地磕头:“我明白了!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富商把怀里的钱袋掏出来,脖子上的金项链也摘下来,将身上所有钱财放到桌上,火烧屁股似的走了。
富商离开后,乌道长睁开眼,按照惯例把所有东西收进储物袋,只留下一面黑白幢幡,绣有八卦阵和“乐天知命故不忧”七个大字。
拍了拍腰上的佩剑,乌道长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举着幢幡,脚步轻快地朝心心念念的酒楼走去。
酒楼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店家见到乌道长,乐呵呵地道:“道长,还是老样子带走?”
“对。”
“季小子,快去后厨,告诉大厨先做乌道长的菜!”
乌道长拿出碎银,店家却摆摆手拒绝道:“道长帮我揪出了别家的奸细,我谢道长还来不及,怎麽能收道长的钱?道长要吃什麽,以后就来我满客楼,绝不收道长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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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厉乘琉缩起脖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具体发生的什麽,却是全都不记得了。
屋子里还是黑的,纸窗户是好的,窗外没有树,而自己被一条胳膊紧紧搂着。
厉乘琉倒吸一口凉气:“云、云行翊?”
对方怪异地沉默了一会儿,用厉乘琉熟悉的声音说:“是我,怎麽了?”
“你不是去隔壁了吗?”厉乘琉问。
“你是说分房睡,但刚说完你就后悔,要我陪你一起,你不记得了?”身后人说完,还闷闷地笑了两声。
厉乘琉完全不记得了,之前他看到窗户纸破了,其实是他在做梦?
窗户外面没有树,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在树下捡到一根用来当烧火棍的树枝……
忍住想要土拨鼠尖叫的沖动,厉乘琉把脸埋进被子里,心里宽面条泪:【系统,你骗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