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炼没有实验的时候,给阿诺德教授当一下大学讲座或者课题助手,总能在阿诺德教授的课上见到他提问。有时候是问讲座里的系统问题,有时候会问一问下个世纪的计算机预想。阿诺德教授偶尔会询问他,听课的学生有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邵炼就只记得希尔的视线。总是在课堂上盯着他看!直到某天阿诺德教授问邵炼,“你觉得希尔怎么样?他想去实验室做你的助手”阿诺德教授的学生大多三四十岁,唯独邵炼年纪不过十四。提出这个问题时,教授说,也许邵炼会喜欢拥有一个年级差不多的实验室助手。哪怕希尔比邵炼年长几岁,在阿诺德教授看来,仍是同一个年龄层的孩子。“不怎么样。”邵炼的回答直白,根本不想被人这么盯着看一整天,而且——“他不可能跟上我做研究的速度。”即使是现在,邵炼仍旧站在师兄角度点评师弟,“你知道吗,至少我跟希尔的短暂交流,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他会正常的提问,但是问完之后就这么看着你,就看着。”邵炼脾气不好。说起自己对希尔印象时,语气带着隐约的暴躁。他不喜欢被人意味深长的凝视,更不喜欢抓住了凝视者,对方还拒绝用语言沟通。沈明洲笑出声。“笑什么?”邵炼冷着脸凝视沈明洲。沈明洲抿住嘴角,回答道:“你说得对。是有一点点讨厌。”一点点而已。沈明洲瞬间理解了希尔的心情,换做是他,可能也会在老教授的课上,控制不住凝视这位十四岁的天才,惨遭抓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沈明洲也经常凝视着邵炼出神,然后被邵炼抓过去施加揉头酷刑,他却屡教不改。如果不是知道邵炼在抱怨希尔,沈明洲会以为邵炼在抱怨他。两个人休息时间的短暂悄悄话,回到会议室又要面对大人们的商业互吹。沈明洲一进去,就发现希尔换了位置。刚好能够……直接看到沈明洲和邵炼。希尔除了跟邵炼有过交流,在会议室里始终沉默,一直在观察。观察学术界盛赞的天才,还有美国为之头痛的沈明洲。他成为阿诺德教授的学生时,邵炼已经回了国。但是希尔的博士生涯,随时有着威廉的身影。学习他留下来的程序算法,研读他留下来的论文。在为数不多的碰面之中,回忆阶梯教室里安静协助授课的冷漠少年,成为了他对邵炼的所有印象。邵炼的才华毋庸置疑。可他不像希尔记忆里那样与世隔绝,他能跟标准商人游刃有余的聊天,完全没有阿诺德教授所说的冷漠内敛。山姆感兴趣的是全息手机。邵炼感兴趣的好像是山姆公司整个设备产业线。不过是刚碰面,这位商人就问了无数关于山姆公司年产值和封闭式系统的问题,目的意图明显得让希尔皱眉。太商业、太锐利。全然没有十年前的沉默冷静的模样,击碎了希尔来中国前的所有预料和想象。他浅灰色的眼睛从邵炼身上挪开,还未收回视线,就发现沈明洲微笑着冲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