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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卿趴在工位前一脸怨气地看着满屏的代码,有一种把所有字符全部删掉的沖动!
毁灭吧,赶紧的,这些莫名其妙运行起来之后又突然运行不起来的垃圾不应该存在!
程卿恨恨地喝了一口冰美式,差点吐出来。
冰美式也毁灭吧,赶紧的!
程卿花了半个小时查询把数据库删了需要判多久,手机亮了。
是柏玉亭在家庭群里发的消息,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英英找到了!
程卿的大脑里,代码、冰美式、数据库全都远去,他愣愣地看着那句话,仿佛不认识字般,怔怔地捧着手机,完全死机了。
手机发出刺耳的铃声,把灵魂已经飘出去很远的程卿拉回了现实。程卿看着面前的手机,花了好大功夫,才发现那是柏玉亭的电话。
程卿的手指抖的几乎无法顺畅地按下接通键,着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胡乱摸了摸脸,把手机放在桌上,强迫自己深呼吸。
电话一接通,柏玉亭狂喜的声音传来:“卿卿,英英找到了,虽然你们是异卵双胞胎,但是你看英英的照片和你女装的样子特别像!你快去请假,最近的一班机票是三个小时后,我现在去接你。”
程卿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像一条脱水的鱼,大口喘息着。手机屏幕上落下豆大的水珠,程卿趴在工位上,把脸埋进臂弯里,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七岁的时候,如果不是他一直在懦弱地哭泣,如果他能立刻去找大人,也许英英就不会丢。
从七岁开始,他就害怕哭,害怕自己的眼泪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可现在,即使嘴唇咬出血来,也完全无法控制酸痛的鼻子和源源不断涌出水份的眼睛。
英英回来了。
2027年5月15号,英英终于回来了!
程卿拉副驾车门拉了三次都没拉开,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竟然就那麽站在副驾车门旁发起呆来。
柏玉亭下了车,走到程卿身边,揽着程卿的肩膀侧退开些许,拉开车门,护着程卿的脑袋把程卿送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自己绕回驾驶座。
程卿茫然地看着前方,猛然惊醒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右手掌心有一道新鲜的疤痕,不知道什麽时候破的。程卿茫然地看着那道疤痕。
“卿卿,”柏玉亭宽厚的左手覆在程卿的左脸上,轻轻用力,让程卿面朝自己,“不要怕,不管她是恨你还是爱你,我们都一起面对。完成审判,才能继续向前。”
程卿怔怔地看着柏玉亭,鼻腔酸涩,努力抿唇却嘴巴颤动不休,泪珠成串地从干涸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程卿呜咽一声,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双手抓住柏玉亭的衬衫衣领,自欺欺人地把脸埋进柏玉亭的胸前,放声大哭。
他和程英曾在母亲的子宫里共同成长、紧紧相依,孕期九个多月加上其后的七年,他与程英朝夕不离,共八个年头。那时候,即使是异卵双胞胎,他也觉得隐约感觉到和程英的联系。
可之后十六年,这种联系随着距离彻底断绝,他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新拾起。
无论如何,柏玉亭说的对,只有见到英英,直面妹妹的审判,才能将这十六年的空缺彻底了结。而后,他将用尽一切去弥补妹妹所受的苦,哪怕是所有的家産,哪怕是父母,哪怕是柏玉亭。
重逢
程昱在外地考察现场,直接往柏玉亭发的地址去。朱令羽推了所有的工作,和柏玉亭与程卿同去。
在妈妈面前,程卿收起了担心和恐惧,只展露出喜悦与期待的一面。
可朱令羽依然注意到程卿下唇的血痕和红通通的眼睛,她和柏玉亭交换了一个眼神,柏玉亭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无声地做了个“放心”的口型。朱令羽微微一笑,挽住程卿的臂弯,笑盈盈地和程卿说话。
飞机落了地,要去发现程英的那个小县城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柏玉亭登机之前提前让人帮忙租好了车,直奔机场停车场,找人接了车。
程昱那边需要先从考古现场去机场,现在还没登机,等不了他了,柏玉亭直接开车载着朱令羽和程卿先走了。
五一假期已经结束,路上交通顺畅,完全不堵,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个小时四十分钟就到了。
听着导航即将到达的提示,程卿几乎已经无法呼吸了,要不是朱令羽还挽着他的臂弯,要不是还惦记着朱令羽的情绪,程卿可能已经窒息了。
下午四点,太阳还烈,派出所蓝色的警用色反射着日光,刺痛了眼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