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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认不出我的声音了?好难过啊,原来所长在员工心里的存在感这麽低。”
“所长……”我咬牙切齿,“你现在在哪里,快出来!”
“别这麽着急啊,你们马上就能见到我了。在此之前,我们先聊聊天,听我讲讲故事,怎麽样?”
“现在没人有心情听你讲故事。”令我吃惊的是,刘嘉的语气里也出现了愤怒。
“诶呀,难道你们就不好奇,我们研究的项目是什麽吗?”
“我只知道,你们为了达到目的,害死了不少人。”我快步走着,希望尽快走到听不到广播的地方,但没有用,这广播器好像是遍布在整个走廊里的。
“你们真是……没有一点探索精神呀。”
“那你说吧,”刘嘉的声音响起,“也让我们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麽而死的。”
“哈哈,其实再也简单不过了。我们研究的,是从古至今,不论西方还是东方人都梦寐以求的。从东方的炼丹炉,到西方的巫术,无一不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我们没有人再说话,静静地听着,所长的声音透过广播器在空蕩的走廊里回响。
“人类从不掩饰对永生的渴望,就像他们从不掩饰对死亡的恐惧一样。然而,早期的探索是拙劣至极的,他们尝试炼制丹药,以为这样就可以修成神仙。但是仍然没有抓住永生的本质。
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人类的寿命已经被大大地延长,这归功于先进的医学。根据某些科学家的推断,不久的将来,人造器官技术将变得更加成熟,肺坏了,就换一个肺;肝坏了,就换一个肝。哈哈,如果现在有这项技术的话,杨雨欣的父亲也不会这麽早就去世。”
听到这里,我的心紧了一下,但没说什麽。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全身上下的器官都被换了个遍,那这个人还是他自己吗?”
我现在并没有那閑工夫去回答她的问题,但刘嘉却说话了:
“他的大脑被换掉了吗?”
“不愧是我的优秀员工!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本质。当然,如果一个人的大脑没有换掉,就算全身上下所有器官都被换一遍,那这个人也是他自己,这点相信没有人会怀疑。那麽问题又来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为了加强自己的语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大脑也会衰老。当他的大脑无法工作时,我们给他换一个新的大脑,这个人还能是他吗?”
我们都沉默了。与刚刚不同,我们是在思考她的问题。
“这个新的大脑是怎麽来的?”我问。
“很传统的方法,克隆。这个大脑里的每一个脑细胞以及其位置,都和原来的大脑一模一样。”
我摇了摇头,“灵魂是无法複制的。也许科技能複制人的身体,但无法複制人的思想。”
“哈哈哈哈,果不其然,您也提到了灵魂这个词,真的笑死我了。”
我皱起了眉头,问:“有什麽好笑的吗?我一直坚信,是我的灵魂决定了我是谁,身体只不过是灵魂的容器。”
“当然,当然。我非常认同您的这个观点。但是,我的天啊,现在我们都变成哲学家了。您觉得是灵魂决定了您是谁,对吗?那我问您,您对灵魂的定义是什麽呢?”
我犹豫了一下,有点搞不懂她想要说什麽,但还是回答了她的话,“我的性格,思想,世界观等等,这些内在的特点,组成了我的灵魂。”
“好吧。那麽如果现在您面前站着一个人,他的性格,思想,处理问题的方式,以及世界观,全部和您一模一样,那麽我问您,他是您吗?”
那瞬间我愣住了,我的直觉第一时间告诉我不是,但随后想了想这就与我刚刚对灵魂的定义矛盾了。我又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回答:“不,我不认为他是我。”
广播器里传出低低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最喜欢这个问题了。您知道吗?我问过周围很多很多人,问他们是如何判断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每个人的答案都差不多,什麽灵魂,思想,性格……然后我就问他们,如果你们面前站着一个和你上述特征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是你吗?有趣的是,每次我问完这个问题,对方都哑口无言。真好笑啊,不是吗?我们都以为自己的本质是自己的灵魂,却无法认可和自己灵魂一样的人是自己。”
“所以你想说什麽?”我没好气地问。我平时对这类哲学的问题思考不多,也不在乎她刚刚扯的一大串话。我现在只想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我想说,你们对自己的定义是错误的,或者说不準确的,没有抓住永生这个问题的本质。你们都是聪明的员工,好好想一想,所谓灵魂、性格、世界观等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其本质是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