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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说呢,这不像是遭受重大打击后过于悲伤而産生的魂不守舍。”我斟酌着用词,“这更像是……我好像见过你这副表情,在实验室里,思考该怎麽给産品带来新突破的时候。”

“是吗。”

“对,我想起来那个形容词了。”我转头看向她,她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种懵懂。

“你看起来很困惑的样子。”我说。

雪花无声地向下飘落着,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银白,这是一大张宣纸,我们黑色的人就是在纸上游走的墨笔,为图案勾勒上线条,为一条巨龙点上瞳孔。

杨雨欣父亲的病是在一天晚上突然间恶化的,工作了六十多年的肝髒终于承受不住过度劳累带来的衰竭,于是轻飘飘地对人们说了一句“我不干了”,便悄悄地罢工。

我无法想象杨雨欣得到这样的消息时是什麽样的反应,我无法,也没有勇气去想象。

她是怎样看着那条象征着生命的曲线上下振动一段时间后变成直线,宣告着永恒的死亡,寂静的平衡,像是一次阻尼振动。

她是怎样拽着医生的衣领,流着眼泪求他们再努力一下。医生又是怎样重複着苍白的安慰,以及那句饱含着疲惫的“我们尽力了”。

她又是怎样注视着那张僵硬冰冷的脸,眼前的脸与多年前葬礼上那张黑白色的照片重叠,以及那句回响在耳边的“我会没事的”。

生命是什麽?

石头有生命吗?

此时此刻,爸爸妈妈,你们和石头的区别是什麽?

我不敢再想下去。

在见到她之前,我在心里做了一万遍假设,如果她情绪崩溃地大哭,那我就静静地站在她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递上一张纸巾。如果她面色苍白地僵在原地,我就赠予她一个柔软地拥抱。如果她只是全程捂着脸默不作声,那我就一直陪着她,就算陪到第二天天明。

然而她的表情丝毫不和我的预想沾边。

在葬礼上发表讲话时。

在周围人抽泣着安慰她时。

在看着她父亲的骨灰盒时。

在凝视着黑白色的遗照时。

她的表情始终如一,有时低下头一只手抚摸着下巴,有时看盯着天空中飞过的渡鸦发呆,有时用手撑着腮帮子闭目养神。

但我还是有一种感觉,这种魂不守舍不是因为悲伤。

而是因为她很困惑。

“曾皙?你在听我说话吗?”

刘嘉的声音将我拖回现实,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在发呆。

“哦,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我笑笑。

“这家伙,大概还沉浸在昨晚的噩梦里吧。”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笑出声来。

“大名鼎鼎的曾博士,竟然会被一个噩梦吓成这样。”薛舒打趣道。

“真是很难想象啊。”

“哈哈,”我敷衍地笑了两声,然后便站起身来,“我去趟洗手间。”

“怎麽要离席了呀,是被戳穿后不好意思了吗?”杨雨欣也揶揄着。

“别笑我了,我真的想去洗手间。”

“让他去吧,”刘嘉说着,罕见地勾起一个微笑,看向我说,“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啊,你不会害怕吧?”

“诶呀,没你想的那麽胆小。”我说着,急匆匆地向实验室门外走去,身后留下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余音袅袅。

等我从洗手间走出来,来到走廊里,我瞥见一扇虚掩的门后面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开始我没在意,但是当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后,回想起刚刚那个背影的样子,终于意识到了那是谁。

不过,季礼出现在B.H研究所的房间里一点都不奇怪,但我确实有好久都没见到他了,他突然间的出现令我小小地吃了一惊。

于是我半路折返,又回到那个虚掩着的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这个房间是有窗户的,阳光如同薄纱一样覆盖在房间内,给所有物品都蒙上了一层布,我甚至能看到小小的灰尘在阳光里起舞。而季礼背对着我坐在一张椅子上,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我依然看出来了他在干什麽。

我从来不知道季礼还会画画。

“您没敲门就进来了呢,曾皙先生。”季礼笑着转过头,手里还拿着沾满颜料的画笔。

“非常抱歉,刚刚忘记了。”我赶忙道歉,随即礼貌地夸奖道,“季礼先生真是多才多艺。”

季礼轻笑了两声,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我看。

“呃……怎麽了吗?”我被他盯得有点久,心里有些不自在。

“没什麽,看样子,您过得还不错。”季礼笑着说。

“嗯。毕竟您也知道,项目结束了,现在工作轻松了不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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