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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怎麽没听清呢?你有没有好好听呀!”铃兰锤了一下他的心口,不满地抱怨道。
“我、我好好听了,只是我……”
“那我再说一遍,最后一遍,再听不清我可就不理你了!”
“好好,你再说一遍,这一次我一定听仔细了!”
“嗯!你听好了,我是说呀,把净莲师父放了。”
“放了他?那怎麽行,我要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放了他吧!有什麽话不能好好说呢,非要这样残忍,看得我心惊胆战的。而且……”顿了顿,她握住他的手,小声道,“我不想看见你杀生嘛!杀人会下地狱的。从今以后,跟我一起做个好人不好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劝他做个好人。
从来都没人告诉他杀人是不对的,从父亲到母亲,到他身边所有的小兵,都告诉他,因他是个将军,所以杀人无罪。
“可我是个将军,将军必须杀人。”他轻声说。
“哎呀,那些人诳你的!你不曾听说过吗?将军枯冢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这句话吗?现在是乱世,还有人把你当回事,等战事结束,天下太平之日,那些个好大喜功的皇上,把自己的罪过全都甩给你,给你按个奇奇怪怪的罪名,拉去菜市口刮了。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正愁无处发洩心中之怨,眼见着你成了衆矢之的,便拿你做文章,编造那些莫须有的故事放在茶楼里说,你这一世英名就毁啦!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嘛!”
“……”
“所以说呀,别总是把自己当做将军,当将军有什麽好的,又苦又累,又讨不得好。我劝你呀,不如卸甲归田,过得自由潇洒。”
听闻她的话,他忽觉温暖。
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知他苦累。
他确实累了,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因为举不动父亲的大刀,被罚跪在练武场上一整天时,就累了。
他垂目,久久不语。
直到铃兰抱住他的胳膊,点了一下他的鼻子,他才回过神来。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所以嘛,何必折磨大师父呢,他也累你也累,就放了他吧!”
心尖宠
顾承松被逗笑了,应道:“好,我答应你,放了他。”
兵符一事,看来净莲着实不知,他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老和尚擡出去。
文念跟几个小师弟依着铃兰的话在外面等着。本还以为这小花妖在耍弄自己,却不想真的等来了师父。
不由得对铃兰心生内疚。
才刚,自己说的那句话,确实有些伤人心。
他嘱咐师弟带师父回去疗伤,自己则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直到两侧站岗的兵赶他走。
“回去回去,再看挖你的眼睛!”兵粗鲁地推搡着他。
他跌跌撞撞,仍旧向里张望,轻声问道:“铃兰姑娘呢?她什麽时候出来?”
兵猥琐地笑道:“铃兰姑娘是我们将军的人,什麽时候出来自然是听我们将军的,你什麽东西,在这里问三问四的,讨打!”说着把刀举过头,装做要砍他。
他惊得连连后退,狼狈离开。
虽担心铃兰,可他也无心逗留于此。
他的心里,担心的人太多太多,力不从心,不知所措。
*
了却了一件事,铃兰暗暗松了口气,心下暗想:文念小师父承我好意,还敢对我不起?他心里有姐姐那又怎样,我大可以后日日拿今天的事逼他,倒不信得不到这个人。
事到如今,铃兰已然说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小师父。她大抵是从他那里尝到了失败的感觉,心有不甘,因此有些走火入魔了。
喜不喜欢已然不重要了,她反正不能认输!天下的男人,没有她抓不住的!
这般想来,斗志满满,拎着裙摆又转了一圈。
顾承松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又一次拥进怀里,问道:“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铃兰故作羞赧,浅浅一笑道:“还有一件事,你也要答应我,答应了我我们再说其他的。”
“什麽事,你说。”
“就是你早上杀掉的那个和尚,要把他厚、厚……”哎呀,一时忘了那个词怎麽说了,刚刚还记得的。
咬着手指想了许久,又扣了扣脑袋,才终于想起那个词来。
“厚葬了!”
顾承松听了铃兰的话一愣,大笑了几声,问:“还有别的想要的吗?一并说了,我好叫人去安排。”
“没别的了,就剩下这个。”铃兰摊了摊手。
不过她心里却想,文念师父也真是,大好的机会不抓住,想要什麽不行,要什麽厚葬,厚葬是什麽东西,好吃好玩吗?算了,既答应下了,也没必要去想那麽多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