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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行空,”陈听宋笑笑,“你那位誉亲王世子在今夜葬身火海,京郊数千兵衆无人统领,已被大哥收入麾下。至于那些蛮人,爱卿不知他们因粮草被烧而仓惶逃跑?江南水军正朝京城赶来,尔等绝无退路。”
“怎麽可能!世子明明......”兰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但却越来越没底气。
“不论你们在其他郡州弄出什麽动静,天命只能是站在我这边,”陈听宋想了想,添道,“对了,那个烧粮草的和带着江南水军来的,就是尔等口中的林氏奸佞。”
此时,龙虎军副将徐至进殿来报:“陛下,殿外逆贼已全数拿下,听候发落!”
兰蔚眼神空洞,浑身像是脱了力般软倒在地上。
“连着这些一并带下去处斩,”陈听宋指着阶下诸人,“府中家眷流放漠北为奴,财物充公,其子孙后代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等等,”陈誉舒蓦地出声,确认道,“阿隽,你说能者居之?”
“没错。”陈听宋点点头。
殿内刮过一阵罡风,撕裂了陈誉舒身上的衣衫,露出了下面经文遍布的干瘦躯体。
除他们二人外,其余衆人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制住,不能动弹,时间仿佛被静止在这一瞬。
陈听宋抽出龙椅旁的宝剑,警惕地看着他身上流动的经文,若有所思,“皇叔,该了结这一切了。”
“能者居之......当年父皇也这麽说,”陈誉舒讥讽道,“明明军功最多的是我,处理朝政最得心应手的也是我,可他还是把皇位交给什麽都不如我的人。后来我以为只要先帝没了,皇位就是我的了,没想到林政老奸巨猾,扶你这个黄毛小儿上位!几十年,我等这皇位等了几十年......只要干掉你,皇位永远都会是我的。”
陈听宋眯了眯眼,执剑走下台阶,“执念太深之人,往往走火入魔。猎场绑走朕、栽赃陷害二哥、设局害死父皇母妃、通敌叛国,桩桩件件,朕饶不了你。”
他挥剑劈落陈誉舒徒手生出的道道罡风,随后轻跃而起,一剑刺向他的面门。
“叮——”
那干瘦的皮肉好似铜墙铁壁,利刃根本无法刺入其中,陈听宋足尖点地,借力一脚踹上心窝,却好似蚍蜉撼树,无法让他动弹分毫。
“三脚猫功夫,该我了!”陈誉舒抓住他的脚踝,把他狠狠甩到殿内金柱上,陈听宋闷哼一声,擡手拭去唇角血迹,脑内飞速拼接着陈誉舒身上的经文。那是西南月明族的文字,他曾跟着林昭请的开蒙先生学过。
经文在他脑中译作汉文:......人皮为墙,人骨做底,取三万生灵之血肉供奉,可与日月齐肩......
五行聚寿阵!
当年在娄息郡时陈落禛给他看过那本书册,上面记载了阵法的设立过程。五行聚寿阵,当置于大铁城之内。大铁城者,人皮为墙,人骨做底,再四周覆之以铁片。陈誉舒既然以身为阵,那外面刀枪不入的皮肉便算作铁片,而经文途经肩、胯、膝处会滞涩片刻,突破点一目了然。
陈听宋弯腰从鹿皮靴中抽出一张刀片,朝着他的咽喉处甩了过去。
“雕虫小技,”陈誉舒冷笑一声,仰身躲过刀片,但随之而来的是剑身扎穿膝盖的剧痛。
匕首出袖,狠狠刺入他的胯部,陈听宋笑了下,“强弩之末,别挣扎了。”
“是吗?”陈誉舒伸手掐住他的咽喉,将他掼到地上,“输家是你才对。”
那双铁手不断收紧,陈听宋脸颊涨得通红,他伸手想要扒开哪怕一根指节,却收效甚微。体内的空气被一点点剥夺,他的眼前逐渐被黑暗蚕食。
要走了吗?
他还没有手刃仇敌,没有将母妃和二哥的魂灵救出,没有等到他从玉门关回来。
可是好痛啊......要是走了,就能解脱了吧......
不行,三万生灵的血肉,有些郡州都没有那麽多人,他不能让天下落入这种败类手中。
“呜汪——!”一团白影闪入殿内,不过须臾,利齿便刺入陈誉舒的右肩。
“嘶——蠢畜生!啊——”陈誉舒发出一声惨叫,周身经文黯淡下去,皮肤被肩、胯、膝分为四片,脱落下来,露出鲜红的血肉,而后一股腐臭味席卷了整座宫殿。
他化作一座尸山,静静陈于殿内。
被掐咽喉的时间太久,此时脖颈上的力道骤然消失,他还有些看不清。
鹄苍被摔到陈听宋身侧,它毛茸茸的身躯艰难地向他靠近,濡湿的感觉伴着熟悉的肉干味轻轻落在他的眼皮上,眼前霎时清明。
“好狗狗,等下奖你肉条吃,”陈听宋看了眼地上那一小座散发着腐臭味的尸山,摸了摸鹄苍的头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