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拉着一辆朱轮华毂的马车,行驶在一片如银雪色之中。
有些未化的如棉积雪附在屋檐上,仿佛一层细腻的绒毯。
银装素裹,如诗如画。
马车中的祁晏怀缓缓睁开眼。
阮阮凭空飞了出来:
“大人,主神现在在尚书府外头站着呢,站了许久了。”
祁晏怀拉开车帘,吩咐道:
“掉头,去尚书府。”
“吁——”
车夫立马控制着枣红马,调转了车头。
听到声响,裴质青和侍卫纷纷回头。
侍卫:“殿下,是首辅大人的马车。”
确实很好认,马车上有一印着祁字的旗子。
“估计是来找洛公子的,听闻昨日……尚书求了退亲旨意后,就去祁府待了半天。昨日可是休沐日,想来尚书是有意和首辅大人结亲,才去祁府的。”
车帘被撩开,首先入眼的是一顶漆黑的乌纱帽,而后,是一袭绯红的官服。
在裴朝,官服颜色彰显着官位的高低,其中,以绯红色为首。
首辅祁晏怀,正一品大官。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肤色极白,轻抿的红唇,竟是赛过了盛开的红梅。
祁晏怀左手搭着一件狐毛外氅,踏雪而来,黑靴踩得积雪沙沙作响。
说来,这还是裴质青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冷豔矜贵的首辅大人。
祁晏怀今年二十三岁,前些年,他都在江南养病。
后来,他金榜题名,凭借自身努力,一下子就成为了朝廷的首辅大臣。
自打回京后,就没参加过皇家宴会,下朝后就回府,所以裴质青没见过他。
至于为什麽说矜贵二词呢,祁晏怀的母亲与他父皇是结义兄妹,他母亲被封公主,还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这麽多年,上阵杀敌,保卫边疆。
而他父亲是当朝太傅,桃李满天下。
他祁晏怀,确实当得上矜贵二字。
刚刚那小厮拿着另一个盒子回来了,把盒子交给裴质青,朝祁晏怀行了一礼,就火急火燎的跑了。
只留下句:
“首辅大人,我这就禀告我家公子。”
激动得都忘了将人引进去。
裴质青挑挑眉,打开盒子确认东西无误之后,才递给侍卫。
侍卫自是知道,这对裴质青来言是贵重东西,小心收入衣袖中。
这可是皇后娘娘生前最喜爱的玉佩,也是为了表明对洛铭意的重视,才用来给殿下定亲。
因为这还是,陛下与娘娘的定情之物。
所以他家殿下才亲自来换信物。
见裴质青冷得直哆嗦,祁晏怀直接将狐毛大氅盖在他身上,为他仔细系好。
“怎穿的这般少?”
声音像雪那般冷,却是有温度的。
裴质青诧异的看看为他系衣带的手,又擡眼看向祁晏怀。
侍卫当然是看他家殿下了。
他几乎和他家殿下形影不离,殿下什麽时候认识首辅大人了,他怎麽不知道呢。
裴质青斟酌措辞:
“你,不是来找洛铭意的?”
“不是,我来找你。”
祁晏怀的目光直白,一寸寸划过裴质青的肌肤,从脖子往上,定格到那双像是含了水雾的眸子。
“天很冷,但我家却很暖,跟我回家吗?”
低低的,如同潺潺流水,自外而内,缠至心间。
视线交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侍卫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他对情爱这方面是个木头,但此刻,他察觉到了些不对劲。
一道男声打破了这种旖旎氛围。
“晏怀兄!”
一个生得俊俏的小郎君,是洛铭意。
“你来找我吗?”
他自动忽略了一旁的裴质青,仰头看向祁晏怀,目光中带着癡迷。
不过,到底是世家公子,不好表露得太过直白。
侍卫在心里哼了一声,这洛公子,移情别恋的速度还真够快的。
这种目光,前日还独给他们家殿下呢。
这门亲事是洛公子一岁时定下的,当时皇后怀有身孕,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皇后的闺阁之交尚书夫人就求了这门亲事。
这麽多年,他都看出了殿下的不愿,这个洛公子还天天缠着殿下。
昨日废太子旨意才刚拟呢,按照本朝律例,废太子有几天的冷静期,若是到了最后一天,陛下还有这个想法,才真的废掉。
今日就这般迅速的移情,幸好殿下也不喜洛公子,不会为此伤心难过。
“不是。”
祁晏怀的话让洛铭意僵在原地,他有些不可置信。
但还是压下这种情绪,笑着问:
“晏怀兄,那进去喝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