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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如今能战无不胜,还不是依仗着昭太子的指挥吗?”
“昭太子就是蛟龙之首,斩了他,昭国军队未必能打得过我们吧。孤倒是觉得机不可失,正是肃清各国,让他们见识见识谁才是天子国的时候!”
只言片语并说服不了老臣,他坚持道:“不可啊!陛下!”
“昭有杨、孟二将,都是非同一般的将领,真的打起来的话,胜负还未可知。”
他说得很是含蓄婉转,仅从那满是皱纹、浸满忧愁的皱纹中在不作声地表达他的看法:周国绝对会输。
他们的新王怎麽会是这样一位狂妄自大的人呢?
他很羡慕昭国百姓,将来能拥有一位爱民如子的国君。
老臣劝道:“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王上年纪尚轻,得戒其前两者。”
周王却不屑。
约束君子的规则那正是他们这些坐在高堂之上为了管束别人而制造出来的,他自己为什麽要遵守?
但他此时也有点后悔——
并不是后悔针对昭太子,而是后悔自己因为一时色欲压过了权欲,导致污蔑昭太子的计划功败垂成。
然而当天晚上。
周国天空上明明无云无雨无风,却在子时莫名降下三道惊雷。
一道劈在太庙。
一道劈在议政的主殿。
一道劈在他就寝的内宫。
雷火引燃宫殿。
他在护卫下仓惶逃了出来。
于是本就在民间甚嚣尘上的传闻进一步加深,这仿佛成了他无德的应证,被上天被惩罚了。
周王深受惊吓之余,又新封了一批监言官,皆是一些平日里爱走街串巷、无所事事之人,让他们监视百姓们的言论,谁敢说他的坏话,就把人抓起来罚钱甚至下狱。
事已至此,时间无法倒流,只能想办法弥补。
并且,周王痛定思痛,认为下次就算要用计策,也不应当是从一个男宠那里获得。
而是应该正儿八经地请教于策士。
他的门下养着不少这样想贩卖计谋而得到官位名禄之人,周王就召了这些人一个挨一个地过来,问有什麽方法可以既让昭国付出代价,又不与之发生战争的。
此事涉及隐秘,要是答不上来,就直接被他叫人拖下去砍了。
周王三日杀了十人。
直到第十一个人时,终于给了他一个还算满意的回答:“王上是想让昭国付出代价,还是仅仅是昭太子呢?”
周王道:“昭太子。”
这是一位名叫柳庐的策士,瘦脸,细眼,其貌不扬,胸有成竹地问:“昭太子一路过来,已经身体力行地传播开他的美名,王上现在想要毁坏他的名声怕是为时已晚。”
周王烦躁起来,正想让人把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也给拖下去,便又听他说:“但是把他的性命留在路上却可以。死人无法为自己辩解,届时王上说什麽就是什麽了。”
“王上正受雷击的困扰,然而你大难不死,到时我们可以说这是你的品德的保证。而昭太子死了,则是他为人不好。”
周王这才高兴了起来,随即又叹了口气:“可是,该怎麽杀了他呢?他带的是骑兵,速度快,已经跑远了。而且我该让谁去率兵杀他?又需要多少兵?”
柳庐眸中蕴着精光,含笑道:“王上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且无需在昭国境内。”
“一个刺客,死士,派这个人在昭太子路过幽国附近的地方时刺杀昭太子,如此,嫁祸给幽国。”
“到时昭幽再次开战,王上即可坐收渔翁之利。”
周王抚掌大笑:“妙计!”
他已渐渐信任了这个策士,觉得比之前的男宠可要精妙多了,早知道,他一开始就应该询问策士,而不是一个男宠!
“找刺客的事也全权交托给你了!事成之后,孤重重有赏!”
柳庐恭敬地向他行大礼,额贴地:“臣定不负陛下之托。”
周王走过去,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这一时刻,他自认为很是君臣相得。
他得此奇人,何愁不能削弱昭、幽、庆三国,而让天子之国複兴?
周王又问:“不过,爱卿,渔翁得利是什麽意思?”
柳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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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国王都。
一位身穿斗篷,掩住面貌的男子乘着一叶小舟,渡过去往相蓝城的最后一条河。
木舟在岸边停泊,早已有一辆蓝布马车在等着他了。
他低着头,乘上马车,一进入车厢,便忍不住惊喜地唤出了声:“王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