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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股强大的雄性气息包裹并压制着,原逸正垂眸出神,头上忽然被人用毛巾砸了一下。
“干嘛绷着个脸,谁惹你了。”章见声轻声说着,眼底噙着一缕柔和。
原逸擡头看人一眼,落下眼帘,平静地答:“那个老板,下手没轻没重的。”
章见声听后不由得笑起来,像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想练好拳,这点伤难免。”他淡然说道,忽而慢悠悠地凑近过去,唇角几乎要贴上人的额头,吐着热气悄声问,“心疼我啊?”
原逸拿毛巾的手一停,安静片刻后和人对上了视线,正色道:“我是实话实说。”
章见声岿然不动,仍柔和瞧着他。
被人审视得一时没了底气,原逸又换了条毛巾,把剩下的一点冰块包好,擡手敷在了章见声微微泛红的眼眶旁。
“您手伤才刚好不久,大腿也还在康複期。”
他抿了抿唇,得出来个结论,“练拳太危险,以后还是尽量少来。”
听见他这样讲,章见声若有所思了一阵,眼底渐渐泛起一抹狡黠来。
“太久没练,可能是有点想阿全了,就过来见见他。”目光毫不偏移地落在原逸的正脸,章见声轻飘飘地说道。
像是提前布好了一张设计精妙的捕兽网,他话音刚落,便立刻捕捉到了原逸向他投射而来的目光。
下意识地,带有轻微的不满跟索求。
这才是一向被原逸掩藏得很好的东西。
眼眶周围还是像火烧一样,章见声感觉到对方按压的力道在逐渐加重。
“疼。”和人对视着,他平缓地开口。
一瞬间无处宣洩的占有欲作祟,原逸连自己的手劲变化都未曾察觉,被对方盯得愣了愣,终是败下阵来。
“我轻一点。”他默默咬了下唇。
像是十分满意原逸在自己面前摘掉一身硬刺的柔软状态,章见声坐好不动,安静地由着人冷敷伤处。
只这样又觉得有些无聊,于是随口向人问道:“今天都去哪玩了。”
原逸答得很简洁:“监狱,去看看我爸。”
章见声听完眼神似乎静止了一瞬,很快又不动声色地恢複了正常。
“你不是说他是开大货的吗,怎麽进去的。”
“以前是。”原逸目光平淡地向他解释。
“后来他跟人合伙开了家旅游客运公司,为了节省成本,在保险资质上造了假。有天晚上,他开车载着人上高速,连着开了五六个小时没休息,结果出事了……”
说到这他停顿了两秒,最后道:“搭进去五条人命。”
当场死亡是两条,最后送医伤重不治的又有三条。除此之外,还有重伤、轻伤的人员,一共十几家需要赔款。
这其中,原志强的合伙人负担了一大部分,把公司所有资産、个人房産拍卖得来的钱全都砸进去,也还剩七十六万零八千块要还。
这七十六万,原逸从十八岁攒到二十五岁,攒了将近七年时间才还完。
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章见声眼神又散着焦,像是在发呆。
知道不该总刨根问底地翻出过去的事,引得人心情不佳,他有意转移着话题,扭头看了眼原逸包里露出的牛皮纸袋。
“这又是什麽?”
“档案,从之前的学校拿回来的。”
不管他问什麽,原逸都耐心解释:“我本来是想去问问办理複学的手续,但学籍保留的最长时限是两年,如果没有按时回来,学籍就被自动注销了。”
本来想着今天是原逸的生日,应该和人聊点高兴的,章见声没料到随口一说的话题竟然又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一时有点哑然。
“只能重新再考?”他问。
原逸脸色并没有什麽变化,只点点头说:“嗯,应该是。”
眼眶冰冰凉凉地降下来些温度,章见声瞳孔之上倒映着原逸面无表情的侧脸,渐渐的,像是起了一层薄雾。
“或者,你也可以来求我。”他眯起眼睛,故作轻佻地假装起正经,“就像外面说的那样,做我不能见光的那种情人,我能给到你一切能给的好处,包括把你送进国内最好的私立学院。”
知道他是想用玩笑活跃气氛,原逸无奈勾了勾嘴角,说:“您不是那样的人。”
谁知章见声却并没有肯定他的说法,眸中仅有的那一点戏谑,也渐渐变得认真。
“别太容易信任别人。”敛起了脸上的笑,章见声目光直白地看过来,“我只不过比较挑,得看是谁。”
裴煊一直说他眼光高,确实是实话。
活了三十多年,想讨好他的不计其数,最后也只不过看上了一条跟他不属于同类的木讷小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