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呵,少爷,我看这信落灰了,我吹吹……”
随安用衣袖抹着不存在的灰尘,心中却憋不住话,嘟嘟囔囔道:“不过是个军报罢了,少爷你这样重视……有啥好看的嘛……”
谢文喆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来。
西疆的战报传来繁阳,作为宰相,他谢文喆一定是最先看到战报的人。
张野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张野知道,但战报却仍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四个字,他似乎都不耐烦把谎话说完。
谢文喆敲了敲桌子,示意随安把信放这:“你不懂。”
张野敢在姐姐进宫后回西疆,是因为相信他谢文喆定能护好自己的姐姐。
就算西疆战报写的这般儿戏,张野也相信他谢文喆定然能帮他圆上这个谎言。
纵然他二人闹得恩断义绝,张野却仍相信他。
仿佛这份信任出于本能。
别人怎麽会懂呢?
随安就觉得他很懂!
他如今已然是成了家的人了,当初自己与珊瑚虐恋情深,最终克服了彼此(主人)之间的仇恨,跨越了遥远(一个院子)的距离,这才幸福的在一起!
这样的他,对于种种爱恨纠葛那是手拿把掐,对于少爷说他不懂的言论嗤之以鼻!
“少爷,不是我说你,”随安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咱要是真放不下,就去哄哄呗!只要少爷你把哄人的那套手段用一用,那还不是……”
谢文喆瞥他一眼,没说话。
随安胆子不算小,但此时被少爷瞄了一眼汗毛都要立起来了,然而机智的他有着多年碰触主人逆鳞的经验,立刻咽下后面的话并迅速转变话题!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宫里尚贵妃娘娘的安危!”
随安本以为提起娘娘的身孕,谢文喆能高兴一点,谁知却见少爷的眉间愁绪更浓了。
谢文喆喃喃道:“说来奇怪,以曲炳君的性子,他知娘娘有孕,是定然容不下的,怎的这几个月间竟毫无动静……”
随安脑子简单:“这样挺好的呀!估计是您把娘娘护的好,他看殿内殿外守卫森严,下不了手吧!”
谢文喆仍心存疑虑,但也确实没什麽头绪,只好点头道:“但愿如此吧……如今过不了两个月娘娘就要到生産的日子了,曲炳君容得下娘娘,可不一定能容得下这个孩子,我们且要做好最坏的準备才是。”
“少爷放心吧,娘娘那边护卫周全,阿虎也守在娘娘身边呢,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只是少爷既然想让娘娘的孩子承继大统,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就该準备一下……”
随安迟疑片刻,压低了声音道:“万一娘娘生的是个公主……”
“公主又如何?”谢文喆手指轻轻敲在扶手上,发出小小的咚咚声响:“你不明白,孩子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他目光灼灼,声音里透着坚定:“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必须要流着张家的血!”
曲炳君闭着眼睛卧在塌上静静地等待着,不久后,身边便响起脚步声。
他睁眼,一个年轻的男子躬身将他枕上一缕头发捏在手里,见他醒来笑道:“不是说要好去跑马的,怎的你又叫不醒啦?”
曲炳君见他笑,忍不住也跟着露出笑脸来,伸手去将他拉着一同躺下,凑在他耳边道:“我正等着你呢!”
他顺从的枕靠着曲炳君一边手臂,笑盈盈的问:“等我做什麽?”
曲炳君摩挲着青年的手指:“那孩子就快要出世了,还有不到三个月吧。”他支起身来低头看着青年英伟的容貌,期盼的道:“我很想看到那个孩子,看看他会不会很像你。”
青年笑而不语,曲炳君又重新躺了回去。
“不过也说不定,李氏的那个孩子眉眼就不是很像,不过遮住眼睛,倒也有一点你小时候的感觉。但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都是塌鼻梁,我总觉得每一个似乎都差不多……”
他絮絮的说了很多,却始终未得回应,忍不住推一推青年,问道:“你怎的不说话?”
“殿下要死了。”
曲炳君被这话吓了一跳:“你说什麽?”
那青年缓缓坐起,俯视着曲炳君,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殿下要死了。张氏有子,可为君,既有君,尔可弃矣。”
这句话惊醒了他迷蒙的神志,他猛然坐起,脱口而出唤道:“和勇!”
那个年轻的幽灵已然从他的梦中褪去了,留给他的只有战栗与恐惧。
如果张氏生的真的是一个儿子,就算这孩子不是谢文喆的,也难保他不会为了扩大权柄拥立新君!
那麽他之前为什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竟留那孽种在世这麽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