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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王显然没想到他竟开口就求饶,缓了缓问道:“你有何过错?”
“臣昨日去喝花酒,相中一女子,谁知竟是在教坊司入了册的,臣头脑一热,罔顾法度,硬是为那女子赎身。今日君上传召与我,定是知道了我办的这件荒唐事,臣万般惭愧!求君上恕罪。”
张野这是主动把自己的小辫子递上去了,曲王原本打算以此事来暗示底下的臣子上书,起码也要问责骠骑将军一个教子不严,谁知这张野将这事情就此过了明路。
曲王若是现在表现出生气来,那麽与张野接下来的对话就无法继续了,若此时不生气,那便表示原谅了张野的过错。自己该是个什麽态度,现如今,两下为难的又变成了曲王。
头顶上的曲王默不作声,张野保持着叩头的姿势,心中暗自盘算,进来就叫赐座,显然不是来责怪他的,曲王想必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些边疆的消息。
骠骑将军的军报在战事不吃紧时大概是十日一封,而童监军的密报也是跟着军报一同到京城的。童监军自被发现倒卖军粮,就被阻断了与京城的联系,距今已有半月有余,曲王被断了消息,相必此时也是心急。
张野心中自有成算,对曲王而言,用赎买罪奴这件事情作筏子,结果不过就是让骠骑大将军具折自辩一番,哪里赶得上边境张家军的密报重要。
果然,曲王沉默了一会,亲手扶起张野来,口中道:“不过是少年人一时意气,算不得什麽大过失,你何必如此惶恐。”
这时也不叫张野坐了,曲王生怕这十七岁的少年还要说点什麽让他为难,急忙直接问出他最关心的话题:“你父远在边关,想是十分的惦念你,寡人听说你父前些日特别派亲兵与你传信,可见爱子之情。”
“是。”张野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曲王无奈,只好接着往下续:“不过竟等不及十日一次的军报,还要特意快马送信,可是边疆出了什麽状况?”
君上已经明言问到了面上,再不说话是不行了,张野心中也曾犹豫了一下,若是此时跟曲王上报,就说那童监军倒卖军粮已被军法处置,后果会是如何?
人证物证俱在,曲王便是生气也没有理由说张家处理的有哪一点不合理,不合法。
要说麽?
“家父来信不过是私事,为家中长姐婚事操心罢了。”
曲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似乎是要将他盯出两个洞来。半晌后方开口:“你家只你和长姐两个孩子?”
“是。”
“张卿今年十七了,你姐姐年芳几何?”
“回君上,长姐过了年刚满十九岁。”
曲王笑起来:“呵,正是好年华,可许了人家?”
张野垂眸,立时想到了他与谢文喆的第一次见面,那时谢文喆说了一句,把长姐嫁入宫中,结果被他撵了出去。
而今,他见过了丽娘的悲剧,明白了这深宫内似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人在权利的裹挟下都会身不由己。他的长姐,不应该在这里埋葬自己的幸福。
“家父来信就是来说此事,好像已经找到了人家,特意让我与长姐考量。”
“好。”曲王应了一声,端起茶杯。张野遂告辞出来,与曲王对话不超过两刻钟,他身后已经被冷汗湿透。
此时,张野在心中无比明白,谢文喆是对的。
作者有话说:
想要海星……可以麽
第17章 打脸
谢文喆今日一早便来参加郑相的府宴。
要谢文喆来说,死冷的天气在个露天的院子中宴饮,那可真是遭罪。但是左相大权在握,能参加他老人家举办的宴会,已经是许多官吏们求之不得的机会。
前些时左相府前求见的人日日能塞满一个院子,未尝不是那些没有资格参加宴会的人,为了给自己争取机会的手段。
谢文喆就是临时被加进宴请人员名单的幸运儿之一。
按说这宴会筹备时间已是不短了,但在谢文喆眼中仍显得简陋。席面设在相府花园,用帷帐圈出了一大块地方,以防宾客乱走,扰了后院女眷。许是怕宾客们冬日寒冷,花园中央的空地上拢起一个火堆来,方便大家靠手取暖。
谢文喆来的早,此处寥寥几人,互相见了都打招呼,有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见谢文喆面生,上前来与他拱手搭话道:“这位小兄弟我未曾见过,不知尊姓?”
谢文喆也回一礼,口中道:“不敢,小子姓谢。”
只说姓氏不说官职,可见官职对于姓氏来说是拿不上台面来的了。那络腮胡子便明白谢文喆必是出身名门,但位低权微。南川党向来是由以科举考取功名的读书人组成,这种人怎会出现在南川党为主体的宴会之中?络腮胡子也是个精明人,当即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人许是送了郑相什麽不菲的礼品才能得上这麽一个席位。他也不戳破,只是客气的朝谢文喆笑笑,也不屑与他报上自己的名字,转身与其他人寒暄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