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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对的,”伊夜面吃完了,开始喝汤,“故事是故事,现实里交给认真负责的警察叔叔去查,要容易得多,补鞋匠也说,这次专案组是来真的,还说柳城天要变了,还说有个大人物跑了呢。”
“我想,我所做的事,该是要付出代价的,迟早的事,”沈阆没问是谁跑了,天要变成什麽样,只说,“趁现在还有时间,我想做一件我能办到的事,陪你去找你妈妈。”
伊夜端汤的手一顿,不敢把锅拿下来,怕让对方看见自己的慌张,他假装喝汤,很慢。
沈阆见他不回话,疑惑:“怎麽了,这不是你的愿望吗,找到我,就是为的这个不是吗。”
伊夜汤喝完,碗不得不放下,换作理所应当的激动心情:“真的吗?那,可不可以不坐汽车去?”
沈阆没懂。
“我们骑自行车去好不好?坐大巴一天能到,骑自行车最多花上两三倍的时间,如果看见漂亮的风景,停下来看看瞧瞧,大不了就再花上两三倍的时间,我们背上干粮和水,就像一趟短暂的冒险,怎麽样?”
沈阆没回话,只感到奇怪,他不着急吗?
后又想,也是,已经知道他妈妈在哪里,当然不用急了,慢了快了,他妈妈都会在那里等他,有了些羡慕。
伊夜有些心虚:“我…我要求多了吗。”
一张笑脸靠近了一些距离,一只手往他头上一盖,轻揉。
“不多,你要是不嫌累,我们走着去都行。”
那些消失了的温暖
伊夜头发不柔软,还因为剪得极其短,所以揉上去像是揉着没有防御的刺猬,沈阆不嫌,揉上几揉,收手时,那颗头跟着他的手掌心走,粘着似的。
腻歪过去:“再揉揉。”再腻歪过去:“再揉揉嘛。”
伊夜借机倒沈阆肩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好像…一天还是两天没睡觉了…好累…”
沈阆侧头去看窗户外,月亮又钻出云层,洒下一层银光。
“我们是不是得準备好多东西才好上路啊,”伊夜开始畅想,“食物带什麽好呢,要轻便的,果腹的,还是像漫画小说里的人一样,背上一口锅,挂上一把铲子和勺子,路上看见什麽动物也好,果树野菜也好,一个负责捕和摘,一个负责烹饪,有食运,一路上根本就不会缺吃的。”
沈阆去看他那张浸在月光里的脸,有了一种想法。
他想擦去他那些红的青的破的印记,好看清楚他那张脸,就像每次洗了澡习惯用手擦去镜子上的雾气。
于是手指从他头发离开,碰到了他的眼角,理着他的睫毛。
“小时候老师带去春游,小学三年级之前,都是带点面包牛奶就行,四年级就开始带锅带菜,找一干净的小溪,升火做饭…”
伊夜眼角被碰得痒痒,微微躲了。
“那时候大家都不爱吃米饭蔬菜,也没有太多的钱买鸡鸭鱼,更没有谁家愿意贡献出好吃的香肠腊肉,那吃啥好?吃火腿肠。一包十根吧,一组十个人吧,一人一根啃着多带劲啊,结果我们组的老师做起了分配食物的主,一根火腿肠切十份,你一点我一点,塞牙缝…”
沈阆听着他的嗡嗡细语,手已经滑过他脸颊,捏了他那破了的嘴角。
“等于十根火腿肠,我们每个人塞了十次牙缝,”伊夜又躲了他捏自己嘴的手,絮不停,“我觉得我们那老师,就是爱掌握分食物的权利,分多分少他说了算,喜欢谁就分谁多一点,最后还教育我们说,我们应当懂得分享,也该懂得不要贪多。哇…一根火腿肠啊,也能拿来当作教材。我就想问,这样分和一人一根有什麽区别?一人一根就不是分享了吗?”
沈阆的手,已经触到了他的脖子,伊夜身体一颤,瞬间没了话,沈阆察觉到他的异常,手握紧他的肩,让他靠稳了自己。
“不是累吗,怎麽还说那麽多话,”他把注意力转向他的不靠谱计划上来,“现在出门带锅?什麽年代的冒险?带上足够的钱就行了,你是小当家出门历练还是阿虏和小松的打怪吃怪冒险?还食运…”
“嘿嘿,我们要是能吃到四叶草汉堡、黄油薯条蝴蝶,去到早餐岛屿,看看酸奶瀑布,品尝梅尔克星尘的味道,那该多好啊…”
“你的馋虫可不得了,馋到现实外了。”
“带锅吧。”
沈阆不说话,但是表情很明显不如他所愿,伊夜瞧见多少有些失望。
伊夜还想把自己的这只锅带上,这可是他自己花钱买的锅,一间空蕩房子里要是有了一炉火和一口锅,就有了温度,就不只是个冰冷的空间,有理由称呼它是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