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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寅戴上厚厚的手套,摆好姿势,左右开弓,一番操作下来,沙袋动也没动,豫则忍不住问,你跟谁学的?孝寅说在电视上跟叶问学的,豫则才明白孝寅是故意逗他的,不禁哑然失笑,咏春拳啊。
孝寅取下手套,豫则接过手套挂在墙上的时候,孝寅趁机捏了捏他手臂的肌肉:“这麽好看,原来是打沙袋练出来的。”
豫则笑了笑没说话,孝寅问,那麽多运动,你爸为什麽偏偏让你学拳击?
“他希望我...... 我想,大概是他觉得这个最有男子汉气概。”
孝寅不说话了,豫则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担心什麽,于是便对他轻轻一笑:“别瞎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走。”说着就牵起他的手走了出去。
回到台球室,豫则去墙角取了两根球杆分别给自己和孝寅,框住红球,摆好彩球,一边解说基本规则,但考虑到孝寅是初次玩,就没往複杂了说,因为有很多规则是正式比赛时在特殊情况下才会用到的。取出三角框后,豫则开了球,让孝寅打下一杆。孝寅却说想再学习学习,看豫则打。
豫则窄腰长腿的往那一站,俯身握杆,侧脸认真又冷峻,像草原上瞄準猎物伺机而动的猎豹,连头发丝儿都帅得一本正经,击中目标球落袋后,缓缓擡起的上身给人放松却又克制的感觉,可以看出他在心无旁骛地观察着,思考下一杆的策略。这一系列动作简直完美地呈现出他身材和气质上最动人的部分,把孝寅看迷糊了,立刻领略到台球的魅力。
豫则杆头往左轻触,白球击中黄球落袋,滚向一边,旋转了一会儿才定住。他接着又打出一杆,白球在绿色桌面上滚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也稳稳地击中红球,落袋。
孝寅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劝说阿则,无论如何也要终生保持打台球的爱好。
听到孝寅在一边小声地鼓掌,豫则停下来看向他,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自然地浮现温柔的笑意,就像冰山被阳光融化一样。
“你要试试吗?”
“下次吧,我就看着你打就好了。”孝寅早已丢了杆子,坐在沙发上捧着脸,跟癡汉一样。
豫则看他这个样子,以为他对台球不感兴趣,便说:“也好,快到午饭时间了,这一局打下来一个小时可能都不够,等你什麽时候想玩了,我再教你。”
孝寅伸手拉豫则坐下休息,自己躺着,把头枕在豫则的大腿上,捏着他的下巴说:“你什麽时候开始学的?打得真好。”
“五年级。我爸给我请过一个私教。”
“打台球的时候是什麽感觉?”
“宁静。”豫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一种不用着急结束的宁静。”
这时他们都听到了雨声,由远及近似的,渐渐变大。
孝寅抚摸着豫则的喉结:“豫哥,我还没听你唱过歌呢,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唱歌?不行...... ”豫则把孝寅的手从自己的喉结上轻轻拿下来,“其他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但唱歌不行。”
“为什麽?”
“难听...... ”豫则从小五音不全,喜欢的歌又都比较难唱,所以唱起歌来自己都嫌弃。
孝寅也没有勉强豫则,而是愉快地说:“那我唱给你听吧!”
后来李豫则就再也没忘记过这个场景,在十七岁即将结束的夏天,台球室外的玻璃顶上雨点声声,而李孝寅躺在他的腿上清唱《月半小夜曲》。孝寅一唱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的嗓音充满磁性和感情,就像睡前的耳语一样,可以把豫则带到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虽然那粤语他并不能都听懂。
“真好听。”豫则说,“孝孝,你知道吗,以前,我每天早晨睁开眼的时候,都感觉很糟糕。好像现实的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消耗我。但自从遇到你,我就不再害怕醒来了,不管是什麽时辰。”
他低头看着孝寅:“那大概就是为什麽,每次我们在一起,都是我先醒了。因为,我想醒来。”
孝寅从他的腿上坐了起来,叹道:“阿则,你真是个诗人,你是情话大王。”
豫则一笑:“这也算情话吗?我只是心里有什麽就说什麽。”
“阿则,我不在的时候,你醒来给我打电话吧,就当我在你身边。”
“不,我才不要吵醒你。”
“你听我说,我无论什麽时候,在什麽地方,接到你的电话都会很开心的。”
“那我也不会在你熟睡的时候用电话吵醒你。但我有个要求。”
“什麽?”
“你以后不要说让我离你远点儿那种话了好吗?不準欺负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