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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善吾把卡片背面朝上,离别的时候,同学们一个个从讲台经过,任意翻牌拿走,有的笑着跟老师说句话,有的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就走了。赵善吾目送走最后一位学生,注视着教室门口,恍惚中,仿佛也看到了陈会甲,永远十七岁的他笑容灿烂,回头不舍地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热烈的夏日阳光中。
难忘的第二届,我们的师生缘分就到此为止,不用回来看我,只希望你们都过得好。
李豫则走得晚,到自行车棚的时候,李孝寅还没走,他就打了声招呼,打破尴尬似的,问道:“你的卡片是什麽?”
李孝寅给他看,是字迹工整的一句话:“祝你余生的每一个日子,都拥有想跳舞的心情。”
“像个女生写的。”
“我也觉得。你的呢?”
李豫则笑了一下,展示给他看。
“奋斗吧少年!告诉你一个秘密:全力以赴比敷衍了事更简单。”
李孝寅也笑了,这明显是任泰豪的字,他认得。
“中二,但还挺有哲理的。”
“是,很特别。”李豫则把卡片接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没问题吧?后天。”
“嗯...... 有些紧张。”
李豫则没想到他会这麽说。
“别紧张,就当是一次月考。”他从脖子上取下戴了十年的护身符,放在手心递过去,“这个给你,如果你相信它的话。”
李孝寅也没想到李豫则会有此举动,他看看护身符,又看看李豫则,太过惊讶以至于笑了:“你傻啊,我刚开玩笑的。”
李豫则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李孝寅说:“真的,我不紧张。你看我哪次考试紧张了。”
听到身后有几个学生大声说笑走过来,李豫则像听到了刺耳的噪音一般,脸上现出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他收回了手,把护身符的绳子一卷,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李孝寅侧过头等他们走过,声音渐行渐远,这车棚又空空静静的了,他好像回到了当初暗恋李豫则的时候,必须要努力装作很随意才能让彼此之间不尴尬。
他坐在自行车座上,一只脚已经踩上踏板:“那个,我从后门走了,因为要顺路去趟菜市场。”
“一起吧,我也从后门走。”李豫则跨上自行车,看到李孝寅脸上有疑问,解释道,“叶姨刚打电话,让我顺路把‘一品大人’做好的酱鸭带回去。”
难得听李豫则说这麽日常接地气的事情,还说这麽仔细,李孝寅起了好奇心:“定做的吗?”
“嗯。挺好吃的。”
“哦,我是去菜市场买小虾米。”
“放蛋羹里面吗?”
“不,做海米豆腐汤。”
“你做吗?”
“阿婆做。”
两个人就这麽说着家常便饭,同行了一段路,傍晚的蝉鸣声跟傍晚的太阳光一样,不肯示弱。李豫则心想,如果只能这样做朋友,又怎样呢?总比不能聊天要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哀民看着儿子在餐桌对面细嚼慢咽,想到他后天就要高考,三个月后就要离家远行,心情複杂,默默给他拿勺子舀了一块炖排骨。
“你护身符怎麽不戴?”他才发现阿则的脖子上光溜溜的。
李豫则一听,摸了摸锁骨,又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心想大事不妙,护身符肯定在路上丢了。见他神色有些异样,李哀民也跟着紧张起来,表情凝重。
“怎麽了?”
李豫则反应快,他知道爸爸很看重这个东西,所以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就说:“哦,我放楼上了。”
李哀民神情放松下来,但还是叮嘱道:“好好戴着,没事别摘下来。”
“哦。”李豫则心不在焉地回答。
“对了,这个可以带进考场的吧?”
“可以吧,不是电子産品也不是金属的,不能带的话,进考场检查的时候也会提醒你拿出来。”李豫则慢慢说着,一边回忆自己的护身符可能丢哪儿了。
“嗯,那就好。”李哀民点点头,继续注意着阿则的一举一动,好像他稍不留神对方就会消失一样。
李豫则的脑子转得太快,又很聪明地补了一句:“我想起来了,确实是不让带,任何首饰挂件都不能,所以这两天要放家里了。”
“哦,这样啊,”李哀民显得很失望,但又没办法,“那行吧,你好好收着。”
李豫则说他吃完了,放下碗筷就上楼,边走边想,自己把护身符放裤兜儿里了,肯定是骑车的时候掉了,如果在校园内,他们走的都是大道,清洁工会捡到交给保卫处的失物招领,如果在校外就有些麻烦了,他依次经过了后门、小吃街、十字路、清风北路、一品大人、人民公园、月落湖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