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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隐月向他走过来,裹着雷光的剑跟在他身后,随着一同漂浮而来。
钟隐月面色沉静。
三个弟子纷纷让开,为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他站定在荀不忘跟前,站定在玉镜前。
“顾宗主果然都知道。”他说。
顾不渡沉默。
“我并不怪你不告诉我。”钟隐月说,“如此大事,即使心中知晓,说出来也没几个能信的。而且,此事会影响的因果,恐怕忘生宗也承担不起。”
顾不渡:“……多谢。”
“不必多谢。阻拦他这一事,我自然会去。”钟隐月说,“沈怅雪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也不必劳烦为我指路。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长老请说。”
“他会死吗?”
“我不知道。”顾不渡说,“即使是天机,也无法预料最终结果。每一个微小的变动,都会影响衆生因果。”
“我知道了。”钟隐月平静回答,“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麽?”
“他如今被妖后控制,成了杀器,自当该战。”钟隐月说,“诸位可以卸了他的胳膊腿儿,锁也好绑也好打脸也好下蛊也好,断胳膊断腿儿,什麽都可以。”
“只是,请留他一命。”
“不论他成什麽废样,最后我都会带走。”他说,“只求各位,留他一命。”
顾不渡沉默了。
良久,她应了:“好,我代你转达。”
钟隐月谢过了她,道:“那我去寻他。”
他再次跳上御剑,飞了出去。
他掀开袖子,露出手腕。
手腕内侧那浅浅一道血色的锁状纹印,因着他啓动了咒法而亮了起来。
纹印血色渐浓,钟隐月看在眼里,心中几乎要嘲讽地笑出声来。
你想过,这东西会有这麽用的一天吗?
他在心里轻声问,但沈怅雪不会回答他。
察觉到对方的所在,钟隐月御剑加速前往。
第124章 壹佰贰拾叁
忘生宗有两座山, 一座为问山,一座为忘山。
两座山上都已经遭受了鬼兵的洗礼,四处尸横遍野。
问山上, 一名弟子突然从草丛中沖出来。
他踩过血泊,跑得连滚带爬,险些跌倒。
弟子一身青衣染遍了血, 浑身遍体鳞伤。他捂着左边这只鲜血淋漓,擡都擡不起来的胳膊, 气喘吁吁地在山林间狂奔。
他气息紊乱,喘得像胸腔里有个破风箱, 一呼一吸都带着上半身的骨头生疼。
但他不敢松懈。
腰间的玉镜胡乱闪烁着灵光,同门的声音在玉镜对面焦急地响。
“师弟!”
“师弟,你听见没有!?”
“你在何处!我已带着长老来了!你快回话!”
弟子无暇回应,白着脸往前狂奔着。
身前侧些的地方, 突然一声叶响。
弟子瞳孔一缩,立刻停下脚步, 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那处又无声无息了。
周身的妖气变得似有若无。弟子喘着粗气, 不敢放下丝毫警惕。
他放下捂着伤处的手,按下玉镜,切断了法力,也切断了与玉镜另一边的同门的联系。
四周安静无比。
天还暗着,阴风阵阵吹过。良久, 四周都没有再起任何声音。
无声无息。
弟子缓步后退。
是真走了麽?
他惴惴不安地心想。
弟子是罗山宗的弟子, 名叫赵桥。
一刻钟的时间前,他正与同门, 还有前来协助的他门长老一同击杀鬼兵。
经了好长时间的战斗,鬼兵才终于消灭殆尽。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突然一旁出现了一个白衣弟子。
看袖上花纹,那是天决门的弟子。
赵桥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谁,那是昨日刚刚得了仙门大会弟子比武的桂冠的天决门玉鸾山的弟子,名叫沈怅雪。
他夺了桂冠,是仙修界这几日的大红人。
没人不知道他。
见是他,赵桥身边的人都纷纷松了口气——他们都以为,那是玉鸾长老派来协力的弟子。
他们都这样以为。
谁都没注意到,沈怅雪神色不对。那张一向笑意盈盈的脸,那时面无表情,神色麻木,眼睛里面丝毫没有神采,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赵桥的师尊甚至往前一步,作了一揖,要与他说话。
可就在此时,那沈怅雪身子往前一倾。
他拔出了剑。
他直沖过来,剑披血气,一剑斩出。
只一眨眼的空,十几个修士便死了一片。
幸而有人在前面挡了剑气,赵桥才有命奔逃。
沈怅雪已经追了他一路,到了此处,终于是没了动静。
赵桥气喘吁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