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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第一片肉……
就这样,像是三月里被风吹下的桃花瓣一样落了下来。
第076章 淩迟(下)
刽子手叫丁四, 从爷爷那辈开始就在砍人头,整个上京城里头,找不出比他手段更狠辣的刽子手。
丁四的爷爷当刽子手之前是个屠夫, 所以剔肉砍骨这档子事熟稔于心, 他毫无保留地传给了儿子, 儿子再传给孙子,也算是家传的技艺了。
人是万物之灵, 畜生是畜生, 可人要是作了死囚, 那也和畜生没什麽分别了。
丁四来时, 还有位大人给他传了字条儿,要让他功夫精细些,别那麽轻易地就叫人死了。
他自然不敢不从。
匕首往下一挪, 贴着上一道的边缘, 再这样往下一剃——
又是一片薄如蝉翼的肉,轻盈地飘落下来。
晏渠山遭受酷刑的那条腿一个劲儿地抖,抖得丁四找不着下刀的位置,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就受不住了?”
“再去找根钉柱来!”丁四往狱卒那儿喊了一声。
那狱卒点点头,没一会就找来了根新的,他手腕一扬,将钉柱扔往丁四的方向。
丁四一擡手, 稳稳地接住了那钉柱,他目光盯着晏渠山的脚背,再一反手, 直接将钉柱往下钉去——
“啊——”脚背也被穿透,又是骨头被钉碎的豁然声响, 晏渠山下意识地想一擡脚,可这反倒让钉住钉地更深了。
晏渠山如同濒死的兽类一般仰起头,冷汗顺着他不断滚动的喉结滑落,他的瞳仁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放大,只能一动不动地注视灿烂到扎眼暖阳。
那只脚被钉死了,正微不可见地痉挛着,丁四看着流了一地的血,没有半点怜悯地哼笑两声:“大人——小的最后再尊您一声大人。”
“这淩迟可不是什麽快刀斩乱麻的事儿,小的也是第一次接这麽个差,底下的人这样多,小的心里也紧张害怕,剃得慢了……这受罪的还不是您麽?”
晏渠山连动一动眼珠子的力气都没有,淩迟才刚开始,他的呼吸已微弱到几乎消失。
“想死,那可没那麽容易。”丁四将匕首往边上一扔,又站起身来,一手捏着晏渠山的下巴,另一手抄来一碗泛着苦腥气的药就往他嘴里灌。
咕噜、咕噜,那药奇苦无比,晏渠山的两道眉痛苦地拧在一起,下意识地要吐出来。
可丁四却又按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擡——硬生生地叫他咽下去了。
晏渠山知道那是什麽。
淩迟要在人身上割足足三千多刀,可往往是割到一百多刀就被活生生地痛死了。
有人想了个办法,那就是在人犯快要咽气时给他灌药,把他的命往后延一延,前朝有史书记载——说是割完了三千多刀,人犯还没死透呢。
再说那药,虽说效力极强,却也是很伤身的……不过晏渠山都要死了,也没人在乎这个了。
汤水灌下去,晏渠山果然感觉自己的身子热了些,头脑清明了,身上被钉穿的疼痛也更加清晰,可他要遭受的苦痛,也远远不止于此——
丁四又将匕首烧了烧,再次贴着晏渠山的腿往下撇,他似乎若有若无地在延长剔肉的过程。刀锋划过每一存肌理的感觉都是那样鲜明。
而晏渠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沾在匕首上的肉片摘下来,亲眼目睹这样的一幕简直超越了人的极限,晏渠山无法克制住涌上心头的恶心感。
他扭过头,哇地吐了出来。
方才灌下去的那些药又被尽数吐出来,还有些胃里头的酸水。晏渠山的嘴里尽是苦味,他痛苦地阖眼,有一滴泪水滴落,可无人察觉。
一片、一片,又一片。
这个丁四的手很稳,几刀刮过去,恰好避开大血管,只叫晏渠山流了几滴血。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在刑架边上开出殷红的血梅花。
晏渠山腿侧的皮都被割去了,露出的肉茬儿还是白生生的,丁四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就您这条左腿,小的就得刮个几百刀!”
方才那样的痛,已经叫人抓狂,可接下去,晏渠山才明白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啊啊啊——!!”晏渠山倏然睁大眼,他的眼球周边布满了红血丝,晏渠山张着嘴,大口地喘着气,被钉死的左腿想要踢蹬却无可奈何。
血,大滴大滴淌下来,蜿蜒过晏渠山尚且完好的那一片皮肤,流淌到了他的左腿内侧,最后像屋檐上的水一样滴下来。
这一次,匕首割下了他没有皮肤附着的肌肉,豔红的一片肉,拉长了,还能看见人身上的肉质纹理,整片肉薄得可以透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