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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依旧死搂着她不放。
“呼……呼……”梅落时许久未情绪起伏如此之大,她单手扶在茶桌边角,阖眸平複急促的呼吸。
费时良多,才正眼瞧着明遥头顶乌黑的发丝,沉声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多遍吗,我修的是,无情道。”
“……”
“……你何苦?”梅落时想念出那个名字,可嘴唇开合几回,终究是将其咽了下去。
明遥抱着她的腰,埋在她的腹部,如同孩子找到归宿:“佛祖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只要是活人,就免不了会受这八苦。”
他仰起湿漉漉的脸蛋,眉眼被泪痕描摹得愈加豔丽多情:“我也是肉体凡胎,我逃不出来。”
梅落时对他对视,眼眶蓦然一酸,她别过头,道:“不,你并非凡人,你生来便能轻易悟明道义,不过是你……不愿罢了,只要放下这点虚无缥缈的执念,你马上就可……”
“我放不下。”明遥的神情坚毅而偏执,一字一句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明知,我出身非常道,所悟所得也皆与正义背道而驰。而我的执念,并不虚无缥缈——她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他眼里的神采太过明亮,瞧得梅落时心惊。
她深喘一口气,面容似淡漠,又似冷肃:“那你想怎样?让我毁了这百年的道行与道心,跟你在一起,从此彻底断了飞升的念想,辜负所有人的期望吗?”
明遥面孔血色尽失。
他战栗道:“不……我没……”
“那你这般纠缠我不放,到底是为了什麽?”
梅落时冷静质问。
“……”明遥不语。
沉思良久,他缓缓松开手,低声喃喃:“师尊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爱上我,我自是清楚的。”
“那你——”
“但是,起码让我陪在您身边吧。”
梅落时话音稍顿,见明遥擡起头,终于出现退让的意思:“您说得对,我不能那麽自私,这份感情本就是我一厢情愿,我不能多余奢求什麽。”
梅落时不太相信他就这样轻易懂了,神色一时犹疑不定。
却听明遥接着说:“若是师尊打定主意要闭关的话,起码剩下的这段时间,让我多陪陪您吧。”
“……好。”
梅落时怔怔地应了。
“您去花无涧,也带上我吧。”
“行。”梅落时又应下,结果刚答完就觉得不对,蹙眉问,“你怎麽知道我要去花无涧?”
明遥瞅準了空子,趁机偷偷拉起觊觎已久的纤手,脸一歪,陷进软嫩的掌心。
他侧着头,眼底的泪花还未干涸,却又眯着笑,促狭道:“花尊主是大前辈,师尊尚且需靠他徒弟传话,想取暖雾春参,必然要亲自前往才算有诚意不是吗?”
脑瓜子还是那麽机灵。
梅落时感慨于他的聪明,也因此隐隐不安。
争执
——明遥回器宗的时间可能要推迟几日。
梅落时在信符上如是写道。
不多时, 浮梦回複:好的。
通知完毕,梅落时将信符收起来,起身走到门外。
“师尊, 早安。”
明遥站在清朗的日光下, 笑颜粲然, 柔顺乌亮的发丝在微风中恣意飞扬。
隔着老远都能嗅到那股青春气息。
梅落时被他发梢灿金的反光晃得眯了眯眼, 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干嘛这麽早就在外面等着?”
明遥弯着眉眼, 欢悦道:“因为想让师尊出门的第一眼就看到我。”
“……”嘴甜得让人没法回答。
其实这种话他以前也没少说过,但有些事情展平摊开了之后,再听这甜言蜜语,反而令梅落时颇感不自在。
她错开几步, 与明遥拉开距离, 冷淡道:“哦。”
继续向梅苑外走。
遭她冷待的明遥倒也不气馁, 笑容洋溢地跟在她身后,体贴道:“师尊, 昨夜睡得可好?”
不好, 梅落时心想。
论谁被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盯上了, 都不会轻易就接受吧。
虽说明遥到她身边的时候已年满十四, 也算不得太小。
腹诽归腹诽,她面上仍强装淡定:“还行。”
“师尊, 我们今天怎麽去花无涧?坐马车吗?还是御剑?”
“乘神行毯。”
梅落时转身朝他伸出手:“带了吗?拿来。”
明遥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块赤红方帕, 往空中一抛,转瞬放t大成两米宽方毯。
方毯悠悠飘至离地一寸高的方位, 梅落时閑閑跨上去, 走到正中间盘膝坐好。
“别上来, 你在旁边御剑。”
见明遥也想跟上,她立刻扭头喝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