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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心里有数。”秦鲲下死眼盯着秦桑,道:“只是好不容易沾大哥的光,得了这桩巧宗,总要一试才死心。”
“如此,把画案搬出来吧。”
话落便开始四下里逡巡合适的绘画背景。
秦桑轻声道:“爹,我听你与王伯伯说话,那贵人既是从紫禁城出来的,想必见惯了大家闺秀,城里千金,不若画乡村野趣的,譬如背着竹筐的采桑女,又譬如河边浣纱的浣纱女?”
秦鲲心念一动,眉开眼亮。
王县令听了,抚掌一笑,道:“甚好甚好。”
“爹,那我现在就去换一身采桑女的装扮来。”
“快去。”
王县令就笑道:“好个娇乖可人疼的丫头,贤弟擎等着享福了。”
秦鲲笑道:“这都是老娘调/教有方,小时候也是个犟种,若非从小就长得粉雕玉琢,气得人肝疼时早就一脚踹死了。”
这一日,秦桑一忽儿是素手摘桑叶的采桑女,一忽儿又是穿着湖水绿纱裙,勒着襻膊,露着雪白手臂的浣纱女,王县令要她摆什麽样的姿势都乖乖甜甜的配合着,哄的秦鲲秦秋月母子俩笑的合不拢嘴。
到了晚间,共得两幅满意的乡野美人图,秦秋月破例让秦桑多吃了两口红豆糯米甜糕。
深夜,秦桑玉奴母女两个躲在床帐内低声私语。
“娘,他们已是等不及要把我挂到鱼鈎上了,趁着今日我把他们哄高兴了,放松了警惕,明日徐老翁来买桑叶,我就藏在竹筐里头,随着他拉的大板车出去了。”
玉奴浑身发颤,搂着秦桑越来越紧,带着哭腔道:“你要牢牢记着,娘不叫t玉奴,娘叫谢婉柔,是京城靖南侯府庶出的二小姐,我父亲是靖南侯,嫡母是宁国长公主,生母姨娘叫杜妙娟,还有个同胞兄弟叫谢玉临,府内称呼二公子。你到得侯府门上,别去大门,要拐到桂花南巷子走角门,守角门的老婆子是你亲外祖母的人,倘若那老婆子还活着的话。”
秦桑被勒疼了,眼眶通红,“娘,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你好好等我带着外祖家的人回来救你。”
“只要你逃出去了便好。”谢婉柔亲亲秦桑的发顶,喃喃低泣,“我不叫玉奴,我姓谢,谢婉柔,我不叫……”
秦桑蓦地抱紧她颤的越发厉害的身子,闷声哭道:“我娘是靖南侯府的二小姐,她叫谢婉柔,她不叫玉奴,我记着了,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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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英国公府。
黄昏日落,霞光把偌大花园皴染的金灿灿的。
一个头戴瓦楞帽的小厮,两手高举擎着一枚红山楂,两股战战,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柳荫下,正有个通体矜贵的公子手持弓箭作势欲射,忽见得一股黄液从那小厮身下流到地上,顿时把弓箭一摔,叉腰怒斥,“怎麽不吓死你算了!晦气,带下去,带下去!”
他一声令下,便有两个护卫上前把那吓尿了的小厮架着胳膊拖走。
彼时,一个宦官从果盘里掐下一颗葡萄高高举到头顶,谄笑道:“殿下,那小厮没有胆气,更不知您箭术超神,奴婢是知道的,您来射奴婢啊。”
“滚蛋!”永安郡王霍无咎往乌木兽足榻上一躺,翘起二郎腿,望着天上飘动的火烧云,龙眉拧着,神情暴躁。
宦官见状,心里发急,走到手臂上架着鹰的宦官身旁,压低声音道:“别装哑巴了,你也想想法子哄殿下开心啊。”
鹰奴换了个姿势站着,往东边一擡下巴,但见一个身穿铜钱纹墨绿纱袍,头戴黑纱大檐帽的公子笑嘻嘻走了来,手里托着两个画轴。
宦官的脸色却登时变了,乍青乍白,赶忙拦在榻前,低声怒斥,“徐道扬,你拿的什麽?”
来人正是英国公府三房庶子徐道扬,亦是永安郡王府护卫指挥使,从小的伴当。
“哮天。”
伸直胳膊拦着不让的宦官听得这一声,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往地上一跪就开始哭,“殿下啊,您可怜可怜奴婢……”
“滚一边哭去。”
霍无咎一脚把他踹开,伸手接过徐道扬献上的画轴,打开一看,顿时怒掷在地,“这就是你跟我吹嘘的,你那个擅长画避火图的舅舅画出来的避火图?似这等的美人图,宫内画院里头堆积如山,我好不容易把你堂兄徐道元撇在京城,又冒出一个你来,你想做我的右长史不成,从此以后你们兄弟齐心,在我两个耳朵边上引经据典说教?”
哮天爬过来,捡起地上的画轴一看,不过是寻常的美人图,顿时放下心来。
徐道扬赶忙道:“殿下冤枉死人了,我自己是个什麽东西我自己还不知道吗,这辈子都不是做直臣做谏臣的命,我只满心里想着让殿下开心如意,殿下从京城一路南下到金陵,难不成只想看看避火图长什麽样子不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