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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做事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可不是我的风格!散便散了!之后的事儿留给之后来操心!”
与她预料的一样,有人毫不犹豫地离开,有人在原地纠结徘徊,也有人沖在前面,为夫诸而战。
离开的人,她不去看,徘徊着的,她亦不看。她直立立的站在那里,为沖锋在前的人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她定住目光,用身体挡在她面前的,有她熟悉的脸——阿声、昧姐、颜辞镜、仰阿莎、息尘、金华、司空图、堂溪旭、乘黄、桃屋……
沖锋在前的,有她所讨厌的李象枢,有曾经拒绝她的蛙僧,甚至还有因为杀她而死的摸抹没。
她听见蛙僧破口大骂,“啷个瓜娃乱玩蛇!都杀到出家人头上来了!没法没天!”
她能感受到它们真切的存在,它们却无法看见身后的她。那些曾经受过她恩惠的生灵,那些曾经因她而死的生灵,此刻,成千军万马,手拿武器,奔腾在夫诸国山川上,她看见它们沖刺时的吶喊,她听见盘旋在它们脚下的冤屈,她感受到夫诸国的温度,那是生力的“活”。
或许敌人立于神台之上,或许敌人坚不可摧,又或许我们弱似蜉蝣,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虎啸山河。神因生灵成神,神不仁,故神必将因生灵而堕。
衆生相的作用仅维持了一刻,少女支撑不住,嘴角溢出鲜血,她笑着咽下,宿仓舒败了,最后一招没人教过她,是她自创的,至于为什麽,大概是这些日子在夫诸看到的,弱者的力量。
宿仓舒仰倒在地,他看着浑浊不堪的天,喃喃道:“阿遥,没用的,它们都死了。”
少女立于高空,她俯视这片曾经繁荣的土地,风起尸烟,满目疮痍。他们都死了啊,都死了。
她故意封住自己的神力,任由风带着自己落下。
忽然,一柄带血的长枪从天而降,她纵身一跃,将长枪稳稳握在手中,这枪她认得,是池鹤春的。
他去哪儿了呢?
一滴雨落在少女脸上,少女抹去,紧接着又是一滴,她仰头望天,无数雨丝落下。这雨非同一般,泛着金光,所过之处,万物複苏。
雨越下越大,雨丝从她耳边经过,她听见他说。
“笨蛋。”
是谁在说话?他骂的又是谁呢?她不去想,她望着重焕生机的夫诸大地,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池鹤春去哪儿了?
番外(一):阿遥,向前看。
一场迟来的春雨,将整个夫诸国里里外外浇得透彻。细细雨丝中夹杂着一位新晋神族的全部生力,所过之处,万物複苏。那些倒下的、死去的生灵都在那场沐浴中迎得重生。
真正在那场大战中死去的,唯有二人,一位叫百里应祈,为湘江水神之女。而另一位,似叫怀朔,也有的人说,他叫池鹤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人们重建家园,衆精怪迁往妖界,哦!它之前的名字,叫玄洲。总之,一切回归平静,它们都很幸福。
夫诸国有了一位新的守护神,叫百里遥。她似乎是被神界踢出来的,守了夫诸十年,没有人见过她与其他神明有交集。民间传言,她是一位性格古怪的老太太,死了丈夫,每日躲在荒废的神庙里,是在为死去的丈夫守灵。
不管外界传的多麽离谱,百里遥也不屑出去一看,整日待在乌城一座高山上的神庙中,一觉睡到中午,等着白鹤上来送饭。甚至,她有时一觉睡上好几天,给神庙加上封印,让白鹤怎麽也打不开,气的白鹤摔碎了好几个碗。
这日,白鹤和往常一样,提着柳青青刚做好的饭食,迈着两条细腿跑过数千级台阶,敲响了神庙大门。
“喂!百里!起床了!”
百里遥听见声音,翻个身,接着做刚才的梦。
白鹤尝试着敲了几下门,见庙里没动静,无奈叹了口气,放下食盒走了。
同样的梦,百里做了许多遍。梦里,池鹤春敲响了庙门,动作很轻,生怕将她吵醒。不知过了多久,他不敲了,而是坐在庙门旁的石阶上,往一个食盒里源源不断的输入灵力。
百里遥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逼得她又将眼睛闭上,她背对太阳,懒懒的爬了起来,十分惬意伸个懒腰,不紧不慢的穿上鞋,悠悠走到门前,握住门闩,缓缓打开。
少年听见动静,早早起身,整理好仪容,双手提着食盒,站的直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送礼的小神。
他对着少女晃了晃盒子,笑道:“蜜浮酥柰花,师尊做的。”
她沖上去,紧紧抱住他,失声痛哭,泪水沾湿衣襟,少年不知所措,食盒落在地上,他轻抚上她单薄的背,温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