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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十年间,杀人放血,宿仓舒早已轻车熟路。那些春日里没有长出的绿色,此刻拔地而起,以惊人的速度疯长,捅、穿、扎、刺,将四处逃窜的人妖精怪统统杀死,干裂许久的土地被血液浸润,生力从各处回到少女身上。
抱着婴儿逃跑的母亲不慎被新长出的禾苗绊倒,襁褓离手飞向半空,在少女面前,被榕树枝干穿过脑袋。血只溅出半尺,一小点落在百里遥手上,红的刺眼,已经凉了。
那位母亲望着孩子淌血的尸体,发出痛苦的嘶吼:“你为什麽不救她!”
宿仓舒扯出一抹微笑,“你看,明明是我动的手,她怪的却是你。”
那母亲还想再骂些什麽,一根长长的玫瑰刺让话留在嘴边,没机会再说出口。
百里遥被他锁住双手,困在原地,动弹不得。看着被鲜血填满的夫诸河,少女红了眼眶,她瞪着他,恶狠狠道:“你给我住手!”
闻言,宿仓舒收敛笑容,怔然道:“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重话。”
摸抹没踩着新长的柳树,接力一跃而上,一双可化去三界所有脸蛋的手朝百里遥袭去。
它离百里遥还有数丈远时,春神一眼未看,动动手指将它掀翻在柳树根上,根尖刺入摸抹没身体,很快,它便被迅速生长的树根包裹、缠绕,消失在衆人眼前,成为树下肥。生力从树下渐渐溢出,回到少女体内。
云中君不忍杀生,亦害怕百里遥怨他,确认她无恙后,一个人悄悄回了神界。
百里遥一面暗暗蓄力,将散在夫诸各地的生力全都吸收回身体里,一面怒骂他:“狗东西住手!”
宿仓舒淡淡道:“随你怎麽说,我只要你活着。”
百里应祈一招水龙遁地,把息蕴打成重伤,紧接着又一击,一记水飞刀,将她钉在长公主府高高的铜门上,手脚经脉皆被挑断,失血过多昏厥了。
百里应祈飞身至宿仓舒身旁,笑道:“我来助你。”
终章
夫诸国上空金色弥漫,像财神播下的金粉,又像是金色晕染的薄雾。
底下血漫土地,浓稠的爆发,好似火山之国,赤色岩浆流淌大地。
忽然,宿仓舒凝神道:“衆生相已破,需抓紧时间聚集生力。”
百里应祈笑笑,“您放心,今日它们一个都逃不掉。”
下一刻,御水术在百里应祈手中变为御血术,赤色河流升腾,转过头来成为杀害同伴的利刃。
无数条赤色巨蛇张开大口,将躲藏的、摔倒的、奔跑的一个接一个吞吃入腹。生力穿蛇身而出,金芒四射,衬得这场杀戮盛大而神圣。
少女双目紧闭,盘腿而坐,千年前散去的生力此刻一点一点回到她的身体里。身后,一副全新的衆生相正在凝聚,那些从前受过她恩惠的生灵的灵魂纷纷从各地赶来。
照此速度,仅需一个时辰,夫诸神女便会重新现世,而夫诸国将会回归囹圄。
模糊中,百里遥听见那些绝望与无助,她想要睁眼,眼皮却似钉死了一般,无论怎样都睁不开。脑海里,她看见自己在和一只三头兇兽打斗,她看见自己手臂淌着血,却感受不到疼。画面一转,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埋头哭泣,声音极小,每一声抽泣都牵动她心弦。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颊,冰凉的,她哭了。
一阵眩晕,她来到一片杀场,眼前,一男一女并肩作战,他们实力极强,谈笑间,敌人被杀得一干二净。
男的笑着调侃:“小夫诸,如若有一天你独自面对比你还强的兇兽,可要记得用我教你的法子逃跑!”
女子毫不在意,朗声道:“哼,我才不逃!比我强又如何?大不了同归于尽!”
男人急忙道:“这可不行,你要是死了,宿仓舒怎麽办?”
女子语气坚定,“他自有他的去处,因我而困死一处,这不是他。”
男子摇头道:“你对他还是不够了解。要我说,哪天你要是战死了,他非得疯了不可。”
男子瞧见女子收敛笑容,急忙道:“先说好啊,到时候无论他做什麽我都不会管的噢!”
女子想了好一会儿,才认真道:“他要真做了什麽疯事,你可得帮我杀了他。”
“这我可做不到,要杀要剐你自个儿来。”男人说着说着自己走了,独留女子一人在原处。
女子见他走远,边追边骂:“自己来就自己来,你不讲义气,罔为神界之主!”
惨叫声此起彼伏,自己动手吗?且不说别的,但就这一世来说,宿仓舒是她的至交好友,杀他,她下的去手吗?况且,她根本打不过宿仓舒啊!
生力源源不断的来,她能感受到身体逐渐丰满强壮。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试试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