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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意义,便放弃了吗。”少年不再看她,道:“半年前,鼠怪来到鹤鸣原,说我命不久矣。难道,就因为它这句预言,我就要郁郁等死吗?”他语气依旧平静。这个明媚的姑娘带给了他光亮,却否定了夫诸万千生灵的求生之欲。
少女轻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盯着她的眼睛,道:“阿遥,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内心。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陪你一起。”少年向少女伸出手。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手置于他温热的掌心。
他们去了神界。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两人心中全没了欣喜,连天上的美景也顾不得看了。心中沉痛重千金,压的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她不是没想过,给夫诸带来灾难的可能是她熟知的人。当真相放在她面前时,她还是接受不了。她想知道为什麽,到底有多少神仙参与进来?她无比信任的人,现在渐渐变得陌生。她怀疑每一个神,也信任每一个神。
她从前未发觉,夫诸到不周山的路竟如此长。
池鹤春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她想知道真相,他就陪她一起吧,至少在死之前,为她做了一件事。一件可能关乎夫诸命运的事,她这一去,直接定了夫诸生死。他也想为夫诸争取一个活着的机会。
不周山到了,又是一阵狂风暴雪。
百里遥拉着少年快速穿过,她飞的极快,让他有些头晕。
是海,她带着他到了海上。
海上……是瀛洲!她这是要去瀛洲!
池鹤春心里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但马上被强烈的呕吐感压了下去。
嗯……一摊呕吐物从空中落下。
哎呀!下方传来一只乌鸦的叫声。
它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吐老娘身上啦!”
睁眼定睛一望,立马将嘴闭紧,是百里遥,她带着一个呕吐小伙回来了。
少年直道抱歉,但乌鸦一句也没听见。如果他要是知道乌鸦是这麽称呼他,估计要气的将道歉收回了。
海上浮出一个尖角,快到了。
百里遥松手,一把将他甩上岛。自己则直奔素女的竹屋。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神界的夜来的猝不及防。瀛洲岛上万盏灯火齐亮,宛若明星降临。
百里遥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池鹤春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她内心无比忐忑。她迫切的想知道真相,但,她担心自己无法面对真相。
少女的脚步缓了,慢了,停了。她不敢再往前走。
他清楚,无论如何,现在知道真相,对百里遥,对夫诸,都是最好的。
少年犹豫片刻,慢慢走近,在距她仅有一尺之遥时停下,温声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起离开。”
少女依然未动,她还是不敢。
池鹤春无奈笑道,“我陪你一起去吧。”走到她身前,慢步向竹屋走去。
少女终于迈出了那一步,跟在少年身后,走向真相。
瀛洲的泥土肥沃而松软,踩在脚下,有飘然之感,百里遥回忆起,自己第一次飞天时,抱着师尊的大腿不敢动,师尊直接将她往下一抛,那时的感觉和现在的很像。
瀛洲,是她熟悉的地方啊,二十年的光阴,五年在御水阁,十五年在此。就快到了。
她看见夜色下,围栏上随风而舞的轻纱,倒挂的灯笼里映着烛火,门外簸箕里晒着各色草药。
竹屋,到了。
少年忽然停住,回头挡在她身前。堵了她的视线。
她看到了。竹屋打开的窗扇里,素女的对面,坐着一个人。白发红眼,正是在山鬼镇遇到的那位。
息尘的惨死,乌城悬崖边的棺墙,夫诸河里无家可归的江伥。往日种种浮现在她脑海。不安和忐忑被失望愤怒所取代。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
池鹤春拦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轻声道:“不要。”
杀意已起,怒气难平。他拦不住她。
百里遥纵身一跃,破窗而入,手指掐住女人的脖子,直接将她甩了出来。
平白被掐,女人亦是怒意难掩。擡眸一望,见是百里遥,怒气顿时散了一大半,拔腿就逃。
百里遥岂会放她走?少女悬于月上,擡起双手,登时,海浪拔地而起,瞬间,形成了万丈高墙,将月挡在瀛洲外。
女人亦是水神,这墙拦不住她。女子向墙俯沖而去。
百里遥早料到她会跑。女人在水墙里,跟少女迎面对上。
百里遥咬着牙,怒道:“姐姐,你跑什麽?”
呼啦!水墙流动,化作一只巨手,将女人攥在掌中。
素女闻声跑来,对少女大声喊道:“阿遥,不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