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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他擡手拦住林空欲熄灭最后一盏灯的手,披衣而起,“孤过去看看。”
偏殿耳房内,支摘窗还未落下,谢珣透过窗户,看到姜荔雪还在桌案前忙碌。
案上满是刚成型的通草花瓣,她的手还在利索的揉捏着,片刻的功夫便有一片花瓣在她手中活灵活现地做了出来。
旁边是她的贴身宫女兰英,此时面上颇为焦灼:“良娣,月红姐姐方才又来催了,您什麽时候去殿下那边啊?”
“马上就去,”忙碌的人儿头也不擡地说道,“这些通草这会儿湿润得刚刚好,待会儿干了就不好捏成形了,我把这些捏完就过去……”
兰英搓着手道:“可是太子殿下已经到寝殿好一会儿了,您再不过去,殿下怕是要安歇了。”
“再等等嘛,就快做完了……”
“马上就要子时了,殿下以前都是子时之前安歇的……”
满桌的纷乱中,擡起一张玉琢似的小脸,姜荔雪鼓了鼓雪腮,满是不情愿道:“好吧,那我去把他恶心走了再回来……”
上来
姜荔雪在兰英的催促下, 只得暂时停了手中的活,站起身来由着她帮自己整理了一番衣服,又将沐浴后未曾束起的头发捋顺了些,披了件衣服, 才出了房门。
月红与绿萼就站在门外, 看到她出来, 神情有些怪异。
“良娣,”她们欲言又止, 怯懦着问她, “您去哪儿?”
这话问得好生多余。
不是她们一直催着她去谢珣的寝房里吗?
虽在心中腹诽着,但还是回应了一句:“我去殿下那里……”
“良娣, ”她们拧衣角, 神情似是要哭了, “这麽晚了,要不您明日再去?”
“怎麽了?”方才催得那样紧, 怎的这会儿又不让她去了, “发生什麽事了?”
月红和绿萼哪里敢说, 方才太子殿下来过, 就站在窗户外面, 不知听到她在里面说了什麽,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眼神冷得吓人。
太子回寝房之前, 还威胁似的看了她们一眼, 此时她们有口难言, 想说却不敢说。
“没、没什麽……”
姜荔雪见她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也没多想,只想着早些去谢珣寝殿里完成任务, 将人逼去书房后她就回来,那些剩余的通草花瓣还等着她回来捏呢。
她转身往谢珣的寝殿走去。
林空见她过来,熟练地帮她打开了房门,只是面上也有几分複杂的神色:“良娣,请……”
姜荔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擡脚走进了寝房中。
房中昏暗,只床前小几上一盏琉璃灯还亮着,瑞兽炉中轻薄的白烟袅袅腾起,谢珣半坐半躺着靠在枕头上,手中执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身量颀长,纯白的寝衣衬得他容貌愈发清绝,在这一方萤灯的照映下,美得像是一幅画。
她将披着的衣服脱下,又暗暗将衣襟往下拽了拽,露出些许脖子和肩膀的肌肤,而后做出轻浮的样子,扭捏着走了过去。
“殿下,夜深了,可需妾身伺候您安歇?”她倾身过去,故意将衣襟松散的那一侧对着他,而后擅做主张地将他手中的书拿走,一脸的温柔小意,带着几分矫揉造作的娇嗔,“莫看书了,伤眼睛,殿下看我吧……”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句他肯定会冷下脸来说她不成体统,然后说他不需要她伺候,让她出去。
但出去是不可能出去的,不然没法和皇后娘娘那边交差,只能委屈他出去了。
心中的小算盘正噼里啪啦打着,忽见他擡眸看着她,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淡:“好。”
嗯?他说什麽?
好?
她没听错吧?
他怎麽会说“好”?
“殿下你……”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于是错愕着又确认了一遍,“你同意妾身今晚留下来?”
他竟直接拍了拍身侧空出的位置:“上来。”
姜荔雪心里漫出一片慌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殿下,这……”
这可怎麽办?
见她退却的身子和面上无法掩饰的慌张,谢珣愈发确定了这三个月来,她对着他果然一直在逢场作戏,曲意逢迎。
那句“我把他恶心走了就回来”的话犹响在耳,她说这话时脸上的烦躁与不情愿是那样的不加掩饰,明明她的演技这样低劣,他是怎麽被这个笨蛋骗了三个月的?
“还不上来?”心底生出一股郁气,他的语气愈发冷了起来,“要孤抱你麽?”
“不、不用……”姜荔雪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了两步,她不想上去,可是又不能拒绝,她想逃,可是又不能逃,于是她只能扶着床沿儿,拖延着时间,问他,“殿下,你今晚怎麽和以前不一样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