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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九陌只觉日头微弱,但隐约有了亮度,刺骨的疼痛消失了,白花花的光晕过后,是萧蔚明目覆薄纱的脸。
他的世界有了光,而他的世界则归为永夜。
“萧蔚明你……”
许九陌瞠目结舌,竟久久语塞。
萧云清闻言也连连跑来,但见到萧蔚明双目已盲,她失声痛哭,像儿时一般无助地拉着萧蔚明的衣袖,“哥你别这样,我自幼丧母,如今又没了阿爹,就连老宫也不省人事,我只有你了……难道你为了梦鬼,竟连我也不愿再见了吗?”
白纱之下,萧蔚明眉目依旧温柔,“清儿,我记住你的样子了,永远记住了。”
只消一言,萧云清便彻底撒开了手,她目送萧蔚明摸索着抱起月霖,缓步走下了天罗台。
往后余生,他的眼前只会浮现出月霖的容颜,萧云清在记忆中也永远是娇纵可爱的二小姐,他该记住的早已烙印在脑海,以后也无需再见了。
萧云清注视着一人一鬼的背影,最后朝远方默念:“淩霄,回来吧。”
神兽与主人神志相通,见仙鹤意图折返,暮尘咬牙负起奄奄一息的萧晗,把血肉模糊的男子架在自己肩头,他跃下仙鹤的脊背,哑声安慰道:“叶舟,你别睡,我带你回家。”
萧晗并未转醒,眼角却有一颗泪忽然滚落,滴在了暮尘的手背上。
不知是否做了噩梦,他莫名唤了一声:“丫头……”
暮尘想说些什麽,可月霖的死状一直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他只是将萧晗又抱紧了两分。
暂且甩开后方的追兵,暮尘走进了一个山窟里,他把萧晗安放在一块巨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拨开了他的衣襟。
丹田处的旧伤已经快要了半条命,而心口的窟窿更是令这具躯壳日薄西山。
在末日的余晖里,喜袍上的红线金丝交相辉映,好像一摊尚未干涸的血。
“暮尘,别来无恙。”
忽然,一个久违的声音在咫尺远的地方冷然响起。
暮尘一僵,蓦地擡头,但见一抹高大的身影逆着阳光,朝自己缓步走来。
“为了救他,值得吗?”
萧叶舟慢条斯理地步步走近,玄色衣裾在日光之下镀上了一层浅浅金边,他眉眼舒朗,鼻梁高挺,周正的面庞是丝毫未变的英气勃发。
看向一别经年的男子,暮尘的目光起初温和似水,随后发现这具尸体的性情还如前世癫狂,神情又倏地淩厉起来,他几乎是本能地召出南风,灵光乍现,挡在萧晗身前。
这些变化都悉数落入了萧叶舟的眼中,他心里头的烦闷与不甘愈发疯长,最后他忍无可忍,直接撕开了暮尘大红的外袍。
“叶舟你……唔!”
一声闷哼,暮尘已被抵在了石壁上。
萧叶舟炽热又粗暴地吻着他,从脖颈到嘴唇,低沉地喘息中,他问:“暮尘,本王于你而言,究竟算什麽?”
暮尘正要开口,萧叶舟却把呼之欲出的答案吻了回去,他忽然又不想知道了。
一具尸体罢了,对暮尘而言,到底比不过有血有肉的萧晗。
归路渺渺,回头亦无岸,干脆便一条路走到黑吧。
萧叶舟吻得越来越急,撕扯衣服的动作也越来越兇狠,在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暮尘偏过头试图挣脱,“放手!”
萧叶舟难得听话地停下了动作,他把头埋进了暮尘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引起一阵寒颤,“你与他成婚了,对吗?”
“对。”
“可惜,他快死了,不过这样也好。”萧叶舟沉吟良久,也不去看暮尘的眼睛,就蹭着他的颈侧,声音低沉不清,“你是本王的人,就算他死了,你又能如何呢?”
痛彻骨髓,似要把心髒腐烂,被逼到绝处的暮尘擡起眸子,昏沉沉地望着萧叶舟。
湿润的水汽里,这张阴翳不消却英俊如初的脸是如此熟悉,带着疯狂,可疯狂过后,恍然饱含深情。
暮尘的眼神涣散,嗓音沙哑着呢喃:“我殉他。”
“你……”萧叶舟僵硬地勾起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二十年前,本王死无葬身之地,怎的不见你来殉我?”
暮尘轻声道:“因为我知道有一种禁术,可借活人之躯,引亡者之魂,最终起死回生。”
萧叶舟一把掐上他的脖子,兇神恶煞的本性一展无遗,“本王都不知晓的东西,你怎会……”
暮尘却反问道:“你忘了吗,我曾在枭鸣殿里待了六年。”萧叶舟沉默了,夺舍之术他略知一二,但他还是想听暮尘自始至终地讲完,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个法术需要香火方可阴阳互通,但给鬼上香斩六亲缘,注定命犯天煞,我原想为你燃一炷香,可彼时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