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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睛远眺,只见一位姑娘金鸡独立,单脚踩着一个纸糊的球,她右手拿了根树枝,上面挂着的风铃却没有作响,她左手还举着一副碗筷,言下之意就是“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姑娘戴着面纱,束了发髻,青丝悉数盘于脑后,被斗笠固定,一眼打量过去不易分辨男女,但玄色外袍下的红衫格外明显,就像水墨江山中的一点朱砂。
萧晗在看清这人后,登时石化在原地。
这个轻功极好、灵力深厚,理应乃上修界之才女,却为五斗米折腰的姑娘,竟是——萧云清?!
风过尚且谢桃花,更何况冬风凛冽,但银铃寂然无音,显然是被灵力掩去了声响。
“娘亲,这个姐姐在球上站了半天了,她不累吗?”
稚嫩的童声吸引了萧云清的注意,她兀自缄默,循声看向了那对母女。
“肯定累呀,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她一个女儿家,除了撂地卖艺,也没有别的办法。”为娘的拿出一枚铜戒,放在了孩子乱挥的小手上,“你叫声好,这个权当彩头了——瞧準点儿,小心别伤到她。”
可那孩子身形瘦小,萧云清周遭又围了一圈看客,她哪里挤得动那些大人,只好奋力一跳,把那枚铜戒扔了过去。
但她扔偏了。萧晗眯起眼睛,颇为无奈地想,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戒指好巧不巧正中萧云清的眉心。
萧云清五识敏锐,自然预判到了小物什的方向,她本可以调转灵力,轻而易举地化去这一击,但宫羽弦授于她的心法过于强劲,萧云清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灵脉之中波涛汹涌,令她驾驭不住。
该死的宫羽弦!萧云清暗骂道,她身为三清湾的二小姐,自幼虽衣食无忧,可君子六艺也不曾荒废。如今宫羽弦非以她娇生惯养为由,没收了她的荷包,还迫使她撂地卖艺,美其名曰:严师出高徒。
虽腹诽万分,可这一遭也不得不挨。萧云清掌控不了体内的力量,倘若失手,离弦之箭势不可挡,那将会由对方承接其力,而所谓的“对方”,却是一个还没有萧云清手肘高的小姑娘。
萧云清不敢冒险,所以她只是稍侧过头,任由铜戒擦红了她的眉骨。
“娘……”孩子怯生生地拉住了母亲的手,“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娘知道,走吧。”女子歉意地避开了目光,可她眼神里的怜悯却让萧云清一时错愕。
孩子点了点头,可就在她转过身的剎那,听见有人在自己耳旁道:“多谢小善人了。”
她立时回头,下意识看向被人群包围的萧云清,可站在球上的大姐姐还是方才不言不语的模样,呆愣愣地直视着前方。
也许听岔了吧,这麽想着,小孩蹦蹦哒哒地走远了。
躲在枯树后的萧晗笑了,“的确是个小善人。”
第五十五章 本王捡着漏啦
来人一多,虽是好事,可难免鱼龙混杂,刚好一位坐着软轿的富家老爷路过此地,瞧萧云清颇有姿色,便拉开轿帘说道:“美人!天寒地冻的冷了吧?来,大爷给你暖暖!”
他言辞轻浮,调戏的意味不言而喻,萧云清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萧晗甚至能看见她轻微抽搐的嘴角。
萧云清冷笑一声,轻挑树枝,地上的铜币无翼却飞,直沖富家老爷的面门而去。
但与此同时,一阵寒风吹来,铜钱偏离了原先的方向,打在了轿子的帘幕上,没人注意到有何异常,可萧云清却觉那风来得邪乎,犹如掌掴,狠狠地扇过。
幸好,她动作之快,富家老爷并未察觉威胁,而全程银铃也没有发出声响。
见萧云清不理会自己,富家老爷也懒得耽误功夫,反正想嫁入贵门大户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缺这麽一个卖艺的,“有什麽好看的?!这臭丫头长得还不济我那三房姨太呢,还不快走!”
下人们唯命是从,高喝一声:“起轿——”
有个閑汉正巧碰见方才那一幕,他嚼着馅饼说道:“铃铛自始至终都没出动静,这丫头有点儿本事,但总这麽杵着多没劲啊。”
旁人附和道:“她能在球上站这麽久确实不容易,但咱瞧着也没意思呀。”
“就是,一动不动我们看个球啊?”
“各位,我有一计,保证有看头。”閑汉往地上扔了两枚小钱,“喂!你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我们今天就都把荷包交代在这儿了,大家伙说好不好?”
“好!”
“这主意不错。”
“可她一个小姑娘,能行吗?万一死了多晦气……”
“呸!盼人家点儿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