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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君平安归来,月霖九死不悔。”
当年,萧晗于亡人谷宝座之前伏诛,尸体被各个门派大卸八块,除邪净化,诵经超渡,以防鬼王再降人世。
月霖别无他法,只得另辟蹊径,待月圆之夜,她集结亡人谷全部余孽,夺其生魂,百鬼为祭。
人活一世,总共三魂七魄,入谷时已然少了一魂一魄,如今再舍命奉祀,来日怕是要横死他乡。
萧晗生前杀伐好战,亡人谷几度血流成河,基本没过上什麽安稳日子,不少人趁乱逃离苦海,回头是岸,如今赏尽人间烟火,不愿重蹈覆辙。
有人欲以一己之力反抗,怎料贪生怕死之人太多,剎那间群起而攻之,月霖被迫以一敌衆。
后仰躲开飞刀,她侧翻之后迅速起身,边打边退,退至一具冰棺处,她将手覆上棺盖,感觉掌下涌起阵阵寒意,正在汲取她的灵力。
月霖单手握刀,近身者格杀勿论。剑光一闪,她急忙出手格挡,打偏了那柄直取心髒的短剑,却手腕一挑,刺进了她的肋下,月霖捂住伤口,背抵冰棺,趁其不备,将方才没入肩膀的利刃拔出,扎穿了对方头颅。
阔别已久的重逢,竟让萧晗突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沖动,他别过脸,轻声问道:“小祖宗,值得吗?”
“值得,你能回来就值得……”
战火连天,唢吶作响,纸钱还在风中飘落,可断壁残垣却远不及此时此刻,唯眼前人如大梦初醒那般的真切与炙热。
“月霖,”萧晗唤她,“我感觉你长大了……”
浮云一别,独上兰舟,雨幕裹挟了沧桑寒雪,千里烟波,不複从前。
“是啊,主人,二十年了……”
话音未落,不远处掉下一个修士,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嘴里还振振有词,念叨着“迷途知返、善莫大焉”类似的话。
萧晗眯起眼睛细瞧,那人眉清目朗,藏青色的华裳浸了鲜血,却有不染纤尘之感。
萧蔚明?!
他拔出月霖腰间的匕首,纵身一跃,挡在萧蔚明身前,正準备跟鬼魅殊死一搏,不想一招还没使出来,便被敌方轻描淡写地夺了兵器,一脚将他踹飞数丈远。
这他妈哪找的破壳子?
萧晗感应内力,只觉丹田中空,四肢乏力,别提什麽修为,这厮八成平日都不怎麽锻炼!
他蹬了月霖一眼,小姑娘不明所以,甚至还沖自己笑了笑,萧晗理亏,拽起萧蔚明跑为上策,边往高处逃,边喊:“你跟他们废什麽话?!这种东西哪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感化的!”
“我看阁下方才在跟一位姑娘交涉,想必也怕错杀无辜……”
萧蔚明所谓的“姑娘”正是月霖,萧晗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碰见了上辈子的故人,高低叙个旧吧?
“咳……”他清清嗓子,对上萧蔚明颇为无辜的眼神,“哎,你能随便招个啥来吗?我跑不动了。”
修真界大多资质聪颖,但能唤来神兽以为坐骑之人,乃寥寥无几。像萧云清这般的才女更是罕有——尚过及笄之年,便有仙鹤慕名而来,为此甘愿委身浊世,臣服于她。
可萧晗自觉不算强人所难,虎父无犬子,妹妹如此天赋异禀,身为兄长,萧蔚明多半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这样想着,目光无意瞟向萧蔚明的腰间,那是一把铁艺软剑,旋焊所制的图腾如鳞纹那般,在天地之间剑花一挽,华光璀璨。
“抓紧了。”
萧蔚明脚尖点地,腾空而起,萧晗被他拽着胳膊,摇摇欲坠。
“你……你就没个神兽什麽的吗?”
“师尊说我天资平庸,强行召来神兽,反而对自身不利。”
天资平庸?就这麽直白?
萧晗不解:“什麽狗屁师尊,对徒弟不该鼓励褒奖、循循善诱的吗?”
语毕,他还想说点别的宽慰一下萧蔚明,毕竟仙门里的东西讲究一个缘分,不能强求,也无需妄自菲薄,但没来得及张嘴,便听后者说道:“阁下若再言师尊半句不是,在下为全孝悌之道,只能弃您于不顾了。”
“好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
萧晗兀自嘀咕,心里偷摸盘算怎麽才能恢複之前的修为。这副躯体虽不擅武力,但灵脉通达,是个可塑之才,如果虔心修炼,闭关个三五载,虽然恢複至全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距离他单挑顾氏掌门时的力量,应该就不远了。
事态紧急,不容萧蔚明恋战,他与萧云清碰头过后,顺路将萧晗带回了三清湾。
骄阳似火,祥云遮天,奔腾的浪花时刻依附于古桥边。在苍鹰蹲伏的山丘上,有摩天的堡垒绵延,巍峨的长明殿耸立云端,傲视寰宇的恢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