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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我和孙局长喝酒时候还提到你,你对那工作怎麽看?準备什麽时候回去教书,或者听孙局长意思说,他那里还有秘书位置空缺,你——”
鸿渐摆摆手,现在不想考虑这些,只说:“再等等看,我还没想好。”
他现在没想好下一步準备做什麽,除过重庆外的地方都不敢去,怕死,重庆又没想好做什麽工作,不想继续教孙小姐,又不想进官场伏低做小。
鸿渐随辛楣坐车前往海口,想到辛楣说自己赚了两万,发觉这也许又是一种出路,不如先看看是个什麽赚钱把式再决断。
第 30 章看船
坐汽车过去,没等靠近就看见巡逻,紧接着要排队过关。
还没有要上船就已经要準备检票。
鸿渐看几个穿制服的把车拦下一个个查,还以为出了什麽事,安静坐着。转眼排到,看司机老吴摇下车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夹,客客气气递出去。
警署的人看一眼后座,接过皮夹,翻两下瞧一眼,敬礼放行。
汽车啓动,鸿渐原以为结束了,谁知这只是开始。车没开几分钟又被拦下了,老吴又掏出皮夹。
然后又开,又停。
饶是鸿渐平时不晕车,这时也被晃得有些难受。
让司机打开窗透气,各种劣质香水味混着烟味汗味直往鼻孔里钻。四周人声鼎沸,不远处有人卖烟,声音穿透人海,只听清“哈德门”“哈德门”。
几个小童见车窗打开,鱼打窝一样全部涌过来,往车窗里伸手:“老板,给两个铜板吧。”“老爷,三天没吃饭了。”
鸿渐吓一跳,往辛楣那边挪,老吴也赶紧关上窗。
鸿渐皱着眉,搓了搓有些被碰到的胳膊道:“这里的乞丐真是吓人。”
辛楣道:“靠近港口,人员杂,咱们坐着汽车,他们自然凑过来。”
谈话时鸿渐擡头看前面又一个关口,又是不少人排队,终于忍不住问:“这里关卡怎的设这样多?”
老吴扭头道:“前线战事吃紧,怕有汉奸敌人混进来,所以查得严。”
“这样。”鸿渐点头,“那你拿的那皮夹是怎麽回事?”
老吴笑呵呵说:“本来只让走路,这算好的了。拉洋车的第一关就卡住不让进了,所以我们虽然查的多,但是好歹能进去——况且每关要条子还不一样,次次来都要查,麻烦的嘞。”
“条子还不一样?”鸿渐瞪大眼,“还有区分?”
辛楣点头解释道:“本来只有关务署、警务署的人查,可是后来政策变了,收税管理的机构也跟着变,责任一个个往外推,倒是收钱一个比一个积极,什麽财政部、司法院、总税务司……统统来凑热闹,拎都拎不清——”
鸿渐听的叹为观止,不再说什麽,安静看。
车慢慢开,人渐渐变少,到口岸附近便没那麽多游客,近处只看见几个挑夫卸货。
夏初不算热的天气,几个挑夫汗如雨下,光裸着上身被晒得黑的发光,可是并不壮硕,反而看见清晰的肋骨,仿佛抽大麻害了病的鬼。
看上去大挑夫几倍的包袱被拎着抗在肩上,提起,又卸下,力量间充满技巧,鸿渐看的入迷,倒有种自己也可以的错觉。
辛楣拉开车门,见鸿渐出神,伸手把他也拉下来。
往海口走,入目先是几艘大船,其中一艘正好到站,甲板上挤满人,游客陆续往下走。
鸿渐仰着头正看,奇怪问辛楣:“来接什麽人吗?怎麽不直接去甲板找?”
辛楣掰过他肩膀,指了指另一侧:“错了,在那边。”
鸿渐顺着方向看过去,见人少的地方停一艘一帆的小木船,只有旁边大船四分之一大。看上去似乎刚靠岸,停在边角。一个穿制服的人在旁边记录什麽,随后又收了张条子——鸿渐看时正巧还看见一个短褂小伙往那人怀里塞了些钱——然后收了记录本,走了。
鸿渐奇怪地看这架势,总觉得有什麽不对。
短褂小伙子走过来,喊辛楣道:“赵主任怎麽肯过来。”
辛楣同他握手,拉过他又拍了拍肩膀,笑着道:“说了多少遍,在外面就不用叫我主任了,叫我老赵就行。”
小伙子跟着笑,问:“这位是?”
辛楣看向旁边鸿渐,介绍到:“这是我的朋友,方鸿渐。正好没事,陪我来看看——鸿渐这是张斯年张老板,我先前老上司的贤子。”
鸿渐听是官场有关的人,兴趣少了一半,倒是张老板仍然热情,高兴地和他道:“久仰。”
鸿渐听的一头雾水,想不到辛楣还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自己,不知道说过些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