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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小桃手握竹笛站在屋中,笛尾绶带无风自舞。
一时间满室寂静,就连中术的朱家兄弟都忍着没有呻吟出声。朱宇又哪里还敢再动,耳边响着那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后背已冒出来一层冷汗。
只有玄月,目光灼灼地看着毛小桃,满眼好像都是崇拜。
“听说……听说御云巫……巫师从不杀……杀人。”朱大爷在满身的疼痛中挣扎,好不容易才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
毛小桃冷笑道:“关键时候,你倒是很有见识。”
朱家二人突然觉得所有痛感都消失了,身体又变回自己的了。
朱二爷摸了摸眼睛,眼角的血还在不停地流。
“也罢,我不杀你。”毛小桃擡头瞪向朱大爷,厉声道:“只是,我妹妹身上的蛊,发作起来痛入骨髓。正好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种巫术,书上说中术的人会浑身抽搐不止,疼痛也深入骨髓,此术名叫牵机。”
朱大爷闻言猛地盯住毛小桃,在对方毫无表情的脸上他看到了明显的怒意,慢慢地,他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擦拭着脸上的血,调整着呼吸,陷入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道:“朱宇,把履水珠拿过来。”
毛小桃只瞥了朱宇一眼,那人便连滚带爬地出了门。毛小桃道:“好,东西的事解决了,你再来回答我几个问题。首先,我妹妹身上的蛊你从何得来?”
“她到红景当天,就有几个外地巫师来到了我家,他们竟然知道我有履水珠,还告诉我这颗履水珠的来历,又告诉我珠子的主人就是她的父亲,说只要她同意,一样可以驱使履水珠帮我捕鲛。他们当天就走了,临走前给了我一种蛊,说要是她不帮我,就可以用这个蛊让她答应。”
“第二个问题,这几个巫师你可认识?”
“不认识,但是知道履水珠在我手里的外人,只有六年前出现在我船上的几人。我早已不记得当年那几人的样貌,也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不是当年的几位。”
“第三个问题,与我妹妹同行的人,你有没有见过?”
“没有,那几个巫师离开后,我去客栈找到的只有林香一人。”
“最后一个问题,我妹妹身上的蛊,你是何时所下?”
“昨天,这两个月我一直让她出海帮我捕鲛,她怎麽都不肯,我是逼不得已才用了这个蛊毒。”
毛小桃还未出声,玄月却哼了老大一声,骂道:“你他妈管这叫逼不得已!我他妈这会想杀你才叫是逼不得已!”
朱宇匆匆拿来履水珠,就听得玄月的这声骂,脚下一踉跄,差点把珠子摔出去。
“小林香,把东西拿上。”毛小桃看着林香拿回珠子握在手里,短暂地失神,下意识握紧了姑洗笛,直到绶带慢慢绕上她的手指她才回过神来,满室的人都在看她,石淮和林香不约而同地扯着嘴角露出一样不太好看的笑容。
毛小桃突然鼻子一酸,深呼吸让自己冷静,她松开竹笛。
竹笛的龙首剎那间仿佛活物一般,带着笛身在空中极快地环绕了一圈。
再落入毛小桃手中时,多出来两条沾了血的布带。毛小桃收回竹笛,慢悠悠地叠着染血的布条,淡然开口道:“方才说的牵机术,每日我都会在你们兄弟俩身上施……很多次,直到我妹妹身上的蛊毒解开的那日。”
朱二爷见她要走,连忙问道:“要是她的蛊……你解不了呢?”
毛小桃脚步未停走向林香,牵住了她的手带她走,只在出门前回头朝问话的朱二爷微微扬起了嘴角,眼神冷似冰霜。
红景,多小的镇子啊。居然见识到了毛小桃连番伤人甚至差点杀人的场景。
离开之前,林香说要去向老人告别。毛小桃同她一起进了院门,她要当面感谢老人家对林香的照顾。
石淮和玄月在茅草屋外等着,隔着低矮的篱笆,他们看到扶着板凳要起身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身影。
“老人家看着得有七十多了吧,身子骨看着倒还算硬朗,林香说老爷爷对她很好,真是幸亏她碰上了好人……”石淮随口閑聊,久久等不来玄月的回应,扭头却发现玄月呆呆地盯着院中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毛小桃正在向老人鞠躬致谢,他伸手在玄月眼前挥了挥,问:“你在看什麽?这里有什麽奇怪的吗?”
玄月回神,摇头道:“我在想……毛桃儿怎麽先出来了。”
林香说还有些行李要拿,毛小桃就先告别老人出门。石淮见毛小桃和玄月的神色都有些忧愁,思考再三,终于问出口:“小桃,我们就这麽走吗?林香身上的蛊,朱家万一有解药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