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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泻而下,假山前的瘦小身影隔在雨幕之外,看不清动作。
只看见一道红影飘起,而后是接连的花盆破碎声和石块撞击声,那女孩双手抱着件红色事物正朝廊檐走来。
毛小桃召唤回姑洗笛,喊道:“擡四少爷进屋,福叔快找人去请大夫。”
石淮迎入雨中,问:“怎麽样?”
“找到个小东西。”毛小桃喜道,见他仍神色紧张地瞧着自己,摆手道:“我没事,一点事没有,放心!你看这个!”说着拿竹笛轻敲怀中以巫袍裹住的瓦罐,罐口红布随着敲击声剧烈地上下起伏,那笛上绶带不乐意了,疯狂地击打着鼓出来的地方,直到罐中平静不再有动作。
福叔忐忑问道:“长老,这里面有什麽东西?”
毛小桃这才摇头,坦诚道:“还不知道,要看看才晓得。”
福叔摆着手连退几步,“我一把年纪实在不敢心存好奇。长老和小兄弟在此稍息片刻,我去安排人给二位準备热水和衣服,这身湿衣裳赶紧换上,免得着凉……”
话音未落,毛小桃已将几人身上的衣服悉数弄干。
就在毛小桃去客房简单梳洗的功夫,晖园中已经里里外外的站得全是人。
曹家人闻讯悉数赶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传述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曹四公子受伤虽严重,但请来好几个大夫看过,都说保命无虞,不过皮肉烧伤处不少,自然免不了得遭一顿罪。
曹家上下已是感激涕零,似乎全忘了昨晚的不愉快,团团围住御云二人,搞得毛小桃只得忍着尴尬接受他们的谢意。唯有眼泪汩汩的曹灵儿,嘴唇颤抖着依旧不敢离得过近。
住在府外的几位老爷也在天亮时分赶到,各人又发表了一番激烈的感谢词。毛小桃得体地接受了。
“多谢长老救我儿性命!大恩大德,老夫永记在心。”曹老爷处在衆人之前,这道谢的话他一晚上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直到故事传得人人皆知,七嘴八舌的人声说得尽兴了才渐渐弱下来。
这时,曹老爷瞥向一直放在毛小桃身侧的红色物什,问:“长老,里面便是在我家中作祟的东西吗?”
“这要等我看过才好说。”
“长老为何不现在打开,也好让大家伙见识见识是什麽东西作怪。”人群中一个皮肤白皙的青年男子抢话道,语气中不无兴奋过头的意味。
毛小桃露出微笑,道:“不知说话的这位是?”
“是我家五姑爷。”一旁的福叔回答,表情恢複了昨日初见时的严肃。
“五姑爷若想见识一下,不如走近些。”毛小桃道。
曹五姑爷果然走上前来。
毛小桃将裹系在巫袍内的瓦罐拎起,塞到来人手上,道:“五姑爷何不自己打开来瞧瞧。”
曹五姑爷已欲动手。曹老爷愤然抢过,骂道:“蠢货!滚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转而恭敬地将东西双手递给毛小桃,道:“老夫相信长老心中对一切已有打算,若是该我们看的东西,想来长老绝不隐瞒。”
毛小桃顺从接过,道:“五姑爷想看也可以,倒是这东西似乎根长在了府上,所以连番地在此作乱害人。你打开我这袍子简单,它再给溜去别处藏起来,我可不负责再找一遍。”说着擡头望天,大雨不知何时停的,东方有红光微亮,太阳即将升起。毛小桃道:“天亮了。曹老爷,东西我带到县衙,府上若有人想看,可随我一起。”
曹五姑爷面有愠色,缄默不言。
“长老……长老用完早点再去吧。”曹灵儿憋红了脸,才冒出来一句。
毛小桃见她语声颤抖,心下不忍,轻叹一声,答应下来。
曹灵儿在前,领着毛小桃、石淮去前院小厅,小厨房中飘来热腾腾的香气。毛小桃脚下一顿,满足地嗅着沖入鼻腔的甜香,悄悄地对石淮说道:“他们家馒头闻着比别家的香!”
石淮深深吸了口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毛小桃“噗嗤”笑出声。
曹灵儿不明所以地掉头看他们,正对上毛小桃朝前看来,她慌忙转回头,低声道:“前面就到了。”
真烦!好像错都成我的了,毛小桃鼓起腮帮子对着前方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心中无奈地想,她表现得这样委屈,这下就连愧疚也得成我的了。
颇为烦躁地绝了噘嘴,扭头去看石淮,正望进他温和的眼神里,心头阴霾顿扫,不自觉伸手去握他的手,心满意足道:“啊!真暖和!”
馒头蒸得白白胖胖的,齐整整码在大盘子上,瞧着就可口诱人。毛小桃拿起一个,掰开,白腾腾的热气一下涌上来,她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一大口咬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