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了很久,毛峰才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不要多想,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阿兰擡起头看他,他脸色苍白,眼皮下有青色的深影,显得有些憔悴。
毛峰察觉到她的视线,对她微微一笑。
不知怎的,阿兰觉得那抹笑容里有着折磨人的疲惫。
附身
毛峰只睡了两个多时辰便起了,清晨的空气十分清爽,他站在窗前深深吸了一大口气,鼻腔肺腑中揉入了一道莫名甜丝丝的气味,令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昨夜的小儿灵身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出门走到正屋,见桌上摆好了清粥、蒸馍、一碟盐水萝蔔和一碟鹹菜,已经坐下的老村长举着咬了一半的馍馍招呼他,“长老起这麽早!”
“村长起得也很早啊。”毛峰说着坐到村长对面,也拿了个热乎乎的蒸馍,“贵村委托的事情昨夜已经办妥了,村民们可以放心了。”
“真是劳烦长老了!”老人停下筷子,视线掠过后屋门口看向毛峰,问道:“过程还顺利吗?”
“嗯,出了些意外,虽然结果与我预想的不大一样,但好在事情算是了结了。”
端着糕点盘子出现在后屋门口的阿兰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老村长余光看到她,朝她招招手,对毛峰说:“石蜜香饼你尝尝,我这孙女儿,做这个很拿手。”
香了一早上的原来就是这饼啊!
阿兰近乎讨好地将盘子放到了毛峰面前,毛峰放下馍馍顺手夹起一块放进嘴里,香甜酥脆,冒着热乎气儿。一阵“嘎吱嘎吱”嚼脆饼的声音里,阿兰时不时偷偷瞄一瞄毛峰,眼神中带着忐忑。
毛峰几次对上了她的视线,却当做没看见似的什麽话儿也不说。
老村长吃完了早饭,摸出烟袋子开始抽,李文书可巧过来了,进门就问:“太爷,长老,事情怎麽样了?解决了吗?村里好几个人看见我都来问。”
“你怎麽了?”李文书问向站在桌边的阿兰,因为他刚刚很清楚地看到她的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
阿兰摇摇头,她咬着发白的下唇,急促地喘息,终于她鼓起勇气开了口:“爷爷,昨天晚上我没有听你的话,我偷偷跑去了村口的林子,然后……然后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好像突然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麽我就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我知道我肯定给毛长老添了麻烦,求爷爷和长老你们原谅我。”
毛峰和李文书同时将目光从阿兰脸上移到老村长的身上,老人丝毫没有动容,不意外也未动怒,只是依旧耷拉着眼皮吸烟袋,半晌才哼了一声,烟袋在桌沿敲了敲,说:“你们两个都坐下,先听长老说说这丫头到底闯了什麽祸。”
毛峰忽略了一边各有心思的两个人,另起话头问老村长:“村长记不记得有个叫小童的孩子?随他母亲去望津的途中经过这里,他母亲生了病何大夫还给看过的?”
“小童,小童……”老人口中念念重複,脑海中仔细回想。
李文书见他半晌没想起,提醒道:“太爷,前年春天,差不多就这天气,前头榆阳村拿马车拉到何大夫家的那对母子,母亲看着二十来岁,夫家姓贺,身边的幼子,小名就叫小童。”
“是了是了,去望津的娘儿俩,路上惹上风寒,害了厉害的咳疾,榆阳的老邓头看不好,来找向高看的。”老村长这下全部记起来了,那个年轻的妇人和懂事的孩子,在松涛住过一阵,问道:“长老昨日所说的幼童生魂,就是小童?”
毛峰点点头,说:“昨天下午我在村外的松林里找到一具被草草埋在树下的小孩尸骨,是小童的。夜里我与他的小儿灵聊了几句,时间仓促,没能详细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就他说出的话进一步推测,我猜当时他们母子刚离开村子就碰上了抢劫的匪人,小童说他爹送给他娘的玉佩被人抢了。”说着面向李文书,接道:“就是昨日在第一个死者的遗物中找到的那块白玉,大概就是这块玉重新在附近出现,才勾起了小儿灵想保护母亲而産生的报複心。”
老村长道:“印象中确实有这麽块白玉,当年那个妇人想送给向高当谢礼的。”
“我猜测玉佩被抢时,小童的母亲很可能激烈反抗过,可惜身为女子又大病初愈,体力必然比不得身体健康之人,拉扯之间,她遭到强盗的殴打而丧命。小童应该就是看到这一幕刺激过大,导致一部分意念脱离肉身化成了生魂,可惜这部分生魂最终也没能再次回归到那具□□之中,显然那个强盗在打死了小童母亲之后,一并将小童也杀死了。小童的手里,我是说尸骨的手里,还抓着一截断钗,可能他母亲与强盗纠缠时,慌乱之中落在地上被他捡到的,或者情急之下直接从他母亲头上拔下的……昨夜里我虽然也见到了他母亲的亡灵,但是各种详情却没来得及细问。” ', ' ')